21、旁观（2 / 2）

石明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在无意之中把那邪物做了出来，如果真的是时人烛，那他便是犯下了不可原谅的错误，有愧于师尊教诲，有愧于自己的道心。鹤三翁扶着鹿云舒，苍老的脸上压出岁月的折痕，这不是他能恣意妄为的时代了，让他任性的存在都离开了，将无形的责任留给他这个苟活之人。

石明踟躇的问句一针见血，他下不了口去蒙骗，当初做下这个自私的决定，他就丧失了那份无愧于心，他嗫嚅着想开口，却连保证都做不出。

石明凄惨一笑，已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哈哈哈哈……我自觉无愧于心，无愧于天地，无愧于黎民苍生……师叔祖何苦如此，怎能陷我于不义！”

“石明！”鹤三翁抬手掀起一道气流，将石明手中的剑击飞，“快拦住他！”

器峰长老连忙出手，按住石明，泰和真人紧随其后，将石明手中的剑夺下。

石明被卸了力，眼角滑下两行泪，他身形微胖，生了张福态的憨厚笑脸，如今配上不住流下的泪，颇有些引人发笑的滑稽。

器峰长老年迈，是一众长老中的大哥，少时正赶上鹤三翁声名大噪的时候，他信这位被师尊师祖护着的小师叔有分寸，虽性情古怪顽劣些，但心有大义。

如今也是见自己爱徒这般模样，心中不落忍，方才开了口：“师叔如何行事，我等小辈本不该问，但时人烛事关重大，还望师叔能将事情原委告知。”

此言一出，一干长老连连附和，泰和真人斟酌道：“师叔祖想做的事，只要不违反天道正义，世间伦常，我等定会相助，义不容辞。”

事情到这份上了，鹤三翁没有办法拒绝，只得点头应下，他道：“无需你等，我要做的事谁都阻止不了，石明与百里呦随我进屋，此事我只能告知有牵连的人。”

泰和真人急道：“不可！”

鹤三翁满眼戾气：“有何不可？”

强大的威压直冲泰和真人而去，能斩天雷的老祖宗，境界自然不是常人能比的，泰和真人吐出一口血来，被这恐怖的力量逼得说不出话。

九方渊心中冷笑，活该。

其他长老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器峰长老开口道：“师尊师祖曾在世时，常说师叔心中高义，我等凡俗之人，自然不及他们看得通透。”

鹤三翁摇头笑道：“你一贯会以退为进，给你们个保证，我所做之事均会由我一人承担，不会牵扯到沧云穹庐，时人烛也会销毁，但信不信。”

“有这句话就够了，但凭师叔安排。”

器峰长老拍拍石明的肩，示意他放宽心。

鹤三翁将鹿云舒交给九方渊，带着石明与百里呦进了屋子，关门设下结界，将其他人隔绝在外。

九方渊不动声色地留意着泰和真人，看见他眼神晦暗，狠戾横生，心中微微一动，有什么东西从脑海中一闪而过。

稍纵即逝，他没有抓住，只觉得似乎是非常重要的事。

怀中鹿云舒双目紧阖，仍旧没有苏醒过来的意思，九方渊眉头紧锁，摸了摸他的脉搏。

“他怎么了？”

云出岫不知何时来到了旁边，看着昏迷不醒的鹿云舒。

九方渊心中暗叹，方才过于在意百里呦的失态，倒忘了这人。

“不知道。”

他弯腰将鹿云舒抱起，走到一旁没有碎石的空地，正想将人放下，又停住了动作，自己坐在地上，把鹿云舒揽到怀里抱着。

奶团子娇生惯养，一身细皮嫩肉，躺地上硌青了，醒过来指定得闹腾。

鹿云舒面色红润，脉象也并无异样，百里呦那一击并未用灵力，按理说不应该造成这么大的影响，为什么鹿云舒会一直昏迷不醒？

云出岫在一旁蹲下，又关怀地问了几句，十分担忧鹿云舒的模样。

九方渊心里烦，敷衍了几句，他不太相信这位云小公子会对刚认识的友人这般挂心，若是方观是那等性子倒是正常，云出岫，不像。

没多一会儿，鹤三翁就带着石明与百里呦出来了，他还是那副不着调的模样，另外两人都恢复了平静，百里呦眼圈泛红，像是哭过一般。

九方渊正打量着，猝不及防与鹤三翁对上视线，对方招了招手：“过来。”

这是要秋后算账的意思了，九方渊抱着鹿云舒过去，抢先开口：“师尊想问的事能不能暂且放一放，先看看他为什么一直昏迷不醒？”

“舍不得了？”鹤三翁探了探鹿云舒额头，不咸不淡地吩咐道，“主峰先封了吧，寻人来修葺一番，我带着他俩回望梅峰，还是老规矩，大事小事自己拿主意，宗门要被灭了再来烦我。”

众人：“……”

鹤三翁挥手唤来一只凌云巨鹤，拿上时人烛，带着九方渊与鹿云舒一同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