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炮灰5(1 / 2)
月挂柳梢,铜池宫旁的冷宫传来女人的呜呜叫喊。善泯仿佛听不到任何声音,也当做没瞧见破败的宫门围墙,面色如常站在铜池宫门前,眼神示意曲晏晏去推门。
曲晏晏本想抚上胳膊鸡皮疙瘩的掌心,往掉漆大门推去,大门咯吱作响,斑驳的红漆又落了些。
庭院小景就几盘长得还算过得去的盆景,被洪美人命人砸了个稀巴烂后,榕树几片落叶拂下,更添几分荒凉。
曲晏晏小步跑入,直奔云采女寝殿。云采女卸完脂粉,素发披肩,深蓝常服在烛台辉映下更添阴沉,眸光幽暗死寂,抬起帕子擦了擦发红的眼眶。
善泯带着几个小宫女行了礼。
云采女认出是云婉仪宫里伺候的奴婢,讶异看了眼曲晏晏后让善泯起身。她与云婉仪一同入宫,感情还不错,可她笨头笨脑落了这般地步,也不好意思再寻表姐帮忙。
唯有更伤心地擦着眼泪。
善泯知云采女的性子,宽慰了她几句后,又说云婉仪定禀白贵妃惩治洪美人等便回去了。
云采女被贬铜池宫不过几日,二八年华的美丽姑娘老是十岁不止。她看着铜镜的自己,心中更是悲拗,泪水如决堤的洪流,压根没法止。
曲晏晏跪地劝了她几句,云采女不但没有好转,反而越哭越凶。
“主子,食色性也。您如此哭,万一哭上了眼睛就不美了,可苦呢!”
云采女沾泪的湿帕子贴在眼眶,嘴角挤出一抹苦笑:“反正也没人瞧,就让我做了那瞎子吧!”
“皇上会来瞧您的。”
云采女看向窗外那抹被泪水模糊的弯月,摇头哽咽说:“后宫佳丽三千,他何时会记得我。”
曲晏晏想起云采女曾有一段风光得宠的日子,全源于皇帝赠予的一个兰花香囊,计上心头,继续安慰她:“皇上自然会记得主子。宫人皆知皇上喜爱兰花,曾得一兰花香囊如珠如宝,他知主子也喜欢兰花,便赠了主子,流为佳话。”
想起往昔,云采女死气沉沉的目光多了几分光彩:“那时皇上是真心疼爱我。”
她初选秀女时,虽姿容淡雅,性子和善,却过于木讷。上不懂巴结有实权的嫔妃,下不会通事理,给敬事房嬷嬷好处,故此迟迟未得皇上宠爱,心情抑郁。
幸亏被封为婕妤的表姐提携上门一坐,巧遇皇上。
骤雨停歇,皇帝上门。他头戴赤金冠,五官深邃,面如朗星。明黄龙袍上的五爪金龙随风而动,鳞片闪亮栩栩如生。右手提蓝色香囊,两条蓝色丝带在指尖流转,轻轻摆了一圈,落入他掌心,琉璃眸发出耀眼的浅芒,大步迈入温萧殿。
他捏住香囊凑云婕妤鼻尖,问:“兰花味如何?”
云婕妤猛地吸了一口气,脸色绽放出明亮的笑容,如天上白云,地下白玉,说:“兰花香远益清。”
秦煜但笑不语,又把香囊凑到她鼻前,勾出一抹淡笑:“玉兰花好闻否?”他嗓音低哑沉后,那张如玉的俊脸让她微微失神。
香囊布料颜色极深,鼓鼓的物品塞满,那时的她浅浅吸了一口,觉得并无异香,屈了屈膝盖,说:“奴婢鼻子不好,嗅不出味道。”
往昔如昨日,铜镜中云采女面容的沉沉死气渐渐散去,脸色渐红,耳垂也是活泼的淡粉色,羞嗒嗒低头掩嘴一笑。帝王心难以揣摩,她刚入深宫不懂事,不懂奉承帝王,云婕妤听闻她的大实话,轻拉她衣袖。
她一惊,准备下跪请罪时,年轻俊朗的帝王温柔扶她肩膀,脸色笑容如三月春风,话语如莺歌细啼:“朕也没闻到香味。”
曾经的美好历历在目,想多了,云采女满腔辛酸又憋在心头,喜悦夹着瞳孔的泪水溢出,猛地扫落一地珠钗,伏在梳妆台前哀鸣大哭。
“主子莫沮丧,奴婢虽入宫不久,可从未听闻皇上送哪位娘娘香囊,就我们铜池宫的主子是头一位。”
哭泣换不了宫人的怜悯同情,更唤不来帝王的回眸。云采女早已知悉,渐渐止了泪,眸光略带希翼看向曲晏晏,如沉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曲晏晏说:“主子不妨投其所好,让皇上想起您的好。”
云采女略显迟疑:“皇上能佩戴我缝制的香囊吗?”
“奴婢的意思是让皇上看见您为他缝制的香囊,知晓您待他的心意。”
两日前,洪美人到铜池宫把云采女狠狠奚落了一番,还未回到凉风阁就被白谨截住,并领到玉堂宫。
白贵妃素来端庄,身居高位不怒而威,眉梢一挑。洪美人做贼心虚,软趴趴跪地,把自己的过错一一细数出来。
白贵人浅浅泯了口茶,听闻她没伤云采女,语重心长教育了一番,罚了三月俸禄,并禁足三日。
洪美人虽平日仗着有受宠的婕妤姐姐撑腰在后宫四处横行,可在管理后宫的白贵妃面前并不敢放肆,唯唯诺诺谢恩后灰溜溜走了。刚出玉堂宫大门,洪美人气得折断了一株清脆嫩枝,恨声说:“是谁告的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