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 二十八 章(1 / 2)
安珏拿眼角斜睨着他:“还能说出欢喜二字,看来你伤得还不算严重。”
“我的确没想到会在他们手上吃这样的大亏,”宣璟一边吸气一边小心翼翼的躺回床上,又侧头看向安珏,眼眸中涌动着动人心魄的流光:“但是值得。”
安珏自然知道他这个值得指的是什么,神色复杂的看了他半晌,才转开目光语气生硬的轻斥了一句:“挟势弄权,肆意妄为!”
宣璟完全无视了他的态度,定定的看着他线条明晰宛如刀刻的侧脸,忽然问道:“为什么?”
安珏心不在焉的看着一旁的桌椅,假装没有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什么为什么?”
宣璟见他这般反应,直接挑明道:“你明明都已经猜到了一切,知道这是我特地给你设的一个圈套,明明可以假装不知道,直接把消息告诉卢轲让他派人过来然后继续留在双槐镇过你想过的平静生活……为什么你还是亲自来了?”
一提起这事安珏就气不打一处来,微微侧头俯视着他,语调微冷:“你说呢?”
“我想听你说。”宣璟脸上的表情格外认真,像是生怕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一样,用目光死死的锁住了他的眼睛。
两人的目光在咫尺间短兵相接,颇有点耐人寻味的意思。
就这么僵持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安珏忍不住先错开了目光,面无表情的道:“我没什么可说的。”
说完转身就要离去。
“安珏!”宣璟下意识的喊了一声他的名字,用最快的速度咬牙撑起身体从床上探出上半身抓住了他的衣摆。
安珏听着他因为过分用力扯到伤口却又极力压抑着的轻微的抽气声,顿住脚步努力克制着想要转过身去的冲动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你是不是……”宣璟见他停下脚步,松开了抓着他衣摆的手惨白着脸色倒回了床上,缓解了一下因牵动伤口而产生的疼痛,好一会儿,才看着他的背影重新开口道:“你是不是,对我也不是完全没有情意的?”
看见安珏身姿挺拔的背影微微一僵,又接着道:“我说的是……男女之间的那种情意。”
“够了!”安珏猝然转身怒视着他:“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宣璟的额上已经泛出了薄汗,脸色也较之前更为苍白了些,显然是痛得有些狠了,但他还是虚弱的冲安珏笑了笑:“我现在就想听你亲口说,是,还是不是?”
安珏看着他脸上从刚才起就格外认真的神色,许久,才像是叹息般低声说了一句:“我不知道。”
“是不知道,还是不想,或者说,不愿意承认?”宣璟没打算就这么放过他,有些咄咄逼人的追问道。
安珏沉默了。
如果宣璟这些话是在两个多月之前的双槐镇问出来的,哪怕是在他突然跟自己表白的那天问出来,安珏都还能斩钉截铁的告诉他:不是,没有,不可能。
可是现在,他说不出来了。
因为就像安迟风当日在练兵场所说的那样,在宣璟走的那两个月里,他几乎一直都处于一种魂不守舍的状态,脑子反反复复的全是和宣璟在安府和谐相处的那些画面,还有宣璟走的那天在万灯楼前驻足的身影。
如果说这还不足以让他明白自己的心意的话,那在听到宣璟可能出事的时候那一瞬间的恐慌以及在弄明白他是在以身犯险的时候那种发自内心的震怒,和他在地牢里看到那道奄奄一息的身影时那种心疼得恨不得将这整个郡守府都屠戮殆尽的疯狂杀意,都全部在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告诉他:你已经沦陷在了这个人给予你的温情蜜意里,并且渴望将它延续下去。
“你在害怕什么?”宣璟见他不说话,又继续追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会和亓官牧一样……”
“是!”安珏平静的打断了他的话:“我不想重蹈覆辙,把从前的路再走一遍。”
宣璟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会回答得这样干脆利落。
但也只是那么一瞬,很快他的眼中就开始渐渐浮现出清浅的笑意。
只见他吃力的撑着双手从床上坐起来,掀开被子动作迟缓的下了床,脚下像是有千斤重铁一般一步一顿的走到安珏身前,然后抬手抓起他的手腕将手掌用力的按在了自己心口的位置,盯着他的眼睛极其郑重的一字一顿道:“谁说再来一次就是重蹈覆辙?他疑你,忌你,甚至把你逼上绝路。而我会信你,护你,与你携手共度此生。”
“安珏,你可愿信我一次?”
安珏就那么一动不动的立在原地看着他,看着他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一步一步的走到自己面前,看着他郑重其事的将自己的手按在他的胸膛上,看着他用那双极尽温柔的潋滟水眸盯着自己,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会信你,护你,与你共度此生,你可愿信我一次?”
“好。”良久,他才听见自己虚幻飘渺的声音像是受了蛊惑一般这样答道。
几乎是在他话音刚落的一瞬间,宣璟就无力的松开了紧紧抓住他手腕的手,再也站立不稳一般,膝盖一弯,直直的往他怀里跌了过去。
“来人!”安珏手忙脚乱的接住了他,一边把人往床上抱,一边朝着门外喊了一声。
“我在!怎么了义父?”一直守在外面的安迟风立刻探了半个脑袋进来问道。“去把大夫请过来。”安珏头也不回的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