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1 / 2)
沈妧提了提心神,将裙摆稍稍拎起抬脚跨过门槛,对着屋里长辈一个个行礼,乖乖巧巧喊人。
小姑娘弯弯眉儿水杏眼,笑起来一边一个梨涡,能把人的心看化了,身段也发育得好,肌理细腻骨肉匀,俏生生立于堂下,无端生出光彩,照得满屋亮堂。
老太太既欣慰又骄傲,眼里浮现由衷的笑意:“六丫头,过来,陪祖母坐会儿。”
朱氏和崔氏这回出奇一致了,看到沈妧亲亲热热坐在老太太身边,心里头都不太得劲。
都是孙女,为何偏偏这个失了怙的小丫头最得宠,自己女儿哪点比不上,就算容貌差了那么一点,可其他方面,一个从小就没爹的孩子如何跟自己女儿相提并论,不说别的,光是婚事上就注定得差一大截。
朱氏想过以后心里平衡了,可仍想挑点刺,扬起细长眉儿笑道:“依儿媳看,给四弟挑媳妇这么重要的任务,还是得交给三弟妹去办,四弟在家时就好像特别听三弟妹的话,由三弟妹出马,肯定比我和大嫂都要管用。”
崔氏这时候也不较劲了,连忙应和:“对,是这个理,阿妧小时候贪玩,失足掉进了水塘里,昏迷不醒高烧不止,她四叔愣是跑遍全城,将所有医馆的大夫挨个请到府里为阿妧看病,这般的舐犊情深,比之亲爹也不差了,对别的侄儿可没这么尽心,等三弟妹回了就跟她说说。”
阿妧低头保持沉默,表面乖觉,心里却诧异,想不到还有这么一段,可母亲只字不提,她病好以后四叔就进京了,很少归家,从此断了联系。
母亲为何避而不谈,难不成她对四叔......
打住,不能胡思乱想,母亲那么贤淑那么美好,不可能是那种人。
这段过往从大伯母口中说出来,酸溜溜的一股醋味儿,人家是她亲叔叔,哪怕关心过度也是情有可原。
老太太阅人无数,比谁都看得明白,她面上不显,一双饱经风霜的老眼依旧精光,不愠不火瞥向崔氏:“老四对谁都好,唯独对他自己不够好,他一人前往京城打拼,还不是想为沈家多挣一份荣耀,有本事你们给孩子说亲都别提老四的名号,沾了他的光就少说些偏不偏心的污糟话。”
沈家在皖城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可放到尚京就不够格了,特别是老太爷致仕以后,沈二爷又外放多年,只有老四沈恒在朝中为官,时任指挥使,摇身一变成为沈家最出息的人,向来瞧不起这个庶弟的大房也是见风使舵,态度变得比谁都快,一头热地要给沈恒说亲,却不想结结实实吃了个闭门羹。
沈恒从小养在老太太身边,又是家里的幺子,老太太待他不比亲生儿子差,当年因为老三的事委屈了他,也是她一桩解不开的心结,等她老眼一闭追随老爷子而去,几个兄弟分了家各立门户,只要他有那个本事,他想娶谁就娶谁,她管不着也不想管了。
但她在的时候,沈家不能乱。
朱氏瞧见崔氏被老太太冷待,心头得意,面上又识趣道:“母亲说得对,四弟过得好,我们才能好,四弟如今不一样了,娶亲自然是挑京里那些大家闺秀,我们眼皮子浅,认识的人身份也不够,去哪找与四弟品貌相称的在室女,找的不对惹得四弟不快,反倒弄巧成拙。”
这话无疑是在含沙射影,针对崔氏。
崔氏刚被老太太批,又被弟妹挤兑,满腹的憋屈,可好话都被朱氏说了,她一时词穷也只能恨恨看着妯娌,愤懑到想用眼神射死她。
“行了,你们一人少说一句,我耳根子清静了,病也好得快,没什么事就各回各屋,我这里不留饭。”
朱氏会看脸色,老太太这是不待见她们了,她见好就收,给老太太行了礼就果断走人。
崔氏却慢慢吞吞欲言又止:“母亲,大姐她可有---”
“你给我歇了不该有的心思,把几个孩子管教好,就是你最大的福分。”
容峥值不值得,容家愿不愿意,没想象的那么简单,也不是长女一人就能决定的事。
“可孩子们如今都大了---”
崔氏仍想试试,老太太脸色沉了下来,眼底的笑意顷刻散尽,疾言厉色训斥:“我沈家的女儿还怕找不到好亲事,崔氏,你真是越来越糊涂,连个小辈都不如了。”
老太太话说得重,崔氏顿觉万分难堪,神情窘迫,瞧了瞧老太太身旁低着头闷声不响的小姑娘,揪了揪帕子,带着不甘起身离开。
“你会不会觉得祖母对她们太严厉?”
等人都走了,老太太转向低眉顺眼的孙女,缓和了语气问她。
阿妧抬眸看着身躯已经佝偻却像大树般守护着沈家的老人,摇了摇头,绽唇一笑:“祖母对我们严厉,也是为了我们着想,让我们少走弯路。”
老太太一怔,随即将阿妧搂进怀里,感慨道:“你的两个伯母,还不及你这小辈懂事。”
阿妧依旧笑,不谙世事的纯真,又乖又温顺,但这种话,她不能应。
老太太就喜欢阿妧这份乖觉,沉得住气,是个有后福的孩子。除了大孙女早几年出嫁,其他孙女相差不大,赶趟似的一个个都到了说亲的年岁,老太太心里不是没数,可婚姻大事急不得,想要嫁得好,只能徐徐图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