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洛丽塔(1 / 2)
“这是我自己的东西。”
祁寒低声解释,他注意到秦遥的身体已经戒备地绷紧,于是伸手轻轻捉住这个人的手,把刀放在这只手上:“秦检,把它拿好,要不然会伤到自己。”
秦遥看着他,缓缓问:“你是什么意思?”
“这是你需要的证明。”
祁寒露出一个近似于无的笑:“这把刀是一个很重要的人送给我的礼物,我一直把它带在身边,像护身符一样。所以我想用它来向你证明。”
秦遥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冰冷的刀刃在他的手上安静且乖顺地躺着。祁寒发现这个人惯于握笔的手很适合握着这种东西,刀是好刀,人更是傲骨铮铮。
“我不可能收起獠牙和爪子去当狗,但我也不能没有你的信任。秦检,我只能作下这个承诺——无论你对我做了什么,我都不会伤害你。”
祁寒慢慢说着,把秦遥有些发僵的手指一根根弯曲,然后拢着他的手,就这这个姿势把刀锋抵上自己的喉咙。
“秦检,你可以试一下。”
声带的颤动带着轻而薄的刀刃随之低低嗡鸣,动脉就埋在刀刃下这层脆弱的皮肤下,被温热的骨肉包裹着,稍微一用力就能割断。
秦遥似乎这才回过神,眯起眼睛看他:“如果我用力了,你可就会被割断了喉咙。即使是这样你也不反抗?”
说着,刀尖已经刺破了薄薄的皮肤,猩红的血珠在钢铁上滚动着。
祁寒没有说话,只是垂下眼帘看着秦遥,那双眼睛里的神情被晦涩的阴影笼罩着。
他的手仍然稳稳地扶着秦遥的手腕,不像正在卑躬屈膝恳求对方的原谅,反而像是另一种形式的威胁。
他们沉默地僵持。
随着时间过去,周围的气氛发生微妙的偏移,秦遥一直笑着的脸扭曲了一下,嘴唇虽然弯着,那双眼睛里却已经没有笑意。
终于,刀在刺得更深之前停住、退开。秦遥猛地甩开祁寒的手,眉头紧紧拧着:“够了,我可没类似的兴趣,把你的刀拿回去。”
祁寒的神情看不出端倪,只是轻轻问:“你不喜欢这个回答吗?”
“都说你虽然身为刑警,做起事来却是不按常理出牌,是个切实的疯子。我本来不太相信,但现在只能承认这句话是无比正确的。”
秦遥有些厌烦地挥手,推开椅子站起来,但动作却有些急,一下带倒了一旁本来就摇摇欲坠的文件。
他下意识伸出还握着刀的手去扶,没想到祁寒的左手已经在那里挡着了。
几乎在瞬间,尖锐的刀刺入皮肤,像切开豆腐一样切割了血肉。祁寒皱了皱眉,手指痉挛了一下,失去支撑的书一本接着一本砸落在地上。
鲜血汩汩涌出,很快打湿了衣袖的一角,断断续续地滴在那本《论法的精神》上,书页的大半都渗着红。祁寒有些可惜,这本书大概会转头就被秦遥扔进垃圾桶。
“秦遥,你没事吧!”
门被猛地推开,跨进来的人看上去三十出头,身上是和秦遥一样的制服。他的脸上并没有笑意,但天生眉眼弯弯,给人一种温和从容的感觉,这正是检察院二部的负责人白霄。
等他看清楚局面后,一下露出讶异的神情,仔仔细细地把两个人打量了一遍:“我以为这次见红的会是秦遥,怎么这回成祁队自己了?”
秦遥也有些急了:“我怎么知道!白部长,你就别站在那里看戏了。”
白霄一笑:“怎么是看戏,急救用品我早就让人准备好了。不过平时都是祁队打人,头一次看见祁队被打,只是觉得挺有意思。”
他立刻让已经等候了半天的护士进来给祁寒处理,又嘱咐了秦遥几句才离开。
秦遥臭着脸站在旁边,瞪着占据办公室里唯一座位的伤员:“明明你的反应速度足够躲开,为什么不躲?你是想碰我的瓷吗?”
“我怎么可能想要碰瓷,只不过是履行约定。”
祁寒突然笑了起来,不是不阴不阳的微笑,也不是敷衍的假笑。他笑得很开心、很真挚,没有半点弄虚作假:“秦检,你现在觉得我现在是什么?”
“你是什么?你什么都不是,真不是个东西。”
在一旁包扎的小护士没忍住,也扑哧一下笑了出来。
“别废话了,包好了就别赖在这儿,马上去省厅。”
小护士急忙阻拦:“再急也不用这么急啊,破伤风还没打呢!”
“回来再打,领导的工作要紧。”
祁寒把外套穿上,他的面孔看着还有些苍白,衬得本就精致的脸简直像陶瓷做的人偶,是适合小心翼翼地放在玻璃工艺品,纤细尖锐,似乎随时都会碎裂。
小护士越发觉得祁寒是被压榨的小职员,秦遥就是作威作福的恶势力。
天色已经昏暗,两人才抵达省公安厅,一走近大门,就看见省厅副厅长李常胜领着人向他们走过来,老远就开始向他们挥手。
祁寒低声说:“后面站着的是总队队长,旁边是政委,这还真是个大阵仗。”
秦遥笑了笑:“大是大,但我打赌,这不是在欢迎你,也不是在欢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