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五章.离意(1 / 2)
“郡主,你又胡闹。”楚拂轻斥,将灯笼与医书递向绿澜,“绿澜姑娘,劳烦了。”
“应该的。”绿澜接了过来,把灯笼里面的蜡烛吹灭后,把医书与蜡烛都搁到了榻边。楚大夫来了,郡主便听话了,她也可以不必那么提心吊胆地伺候着。
燕缨在虚空中摸了摸,想要去牵楚拂的手,“我只是担心你。”
想必那些流言小郡主也听到了。
或许,也好。
楚拂并不准备解释什么,她呵手搓暖了掌心,一手握住了燕缨的手,一手从燕缨手中接过了灯笼,与燕缨一起走到了床边。
扶着燕缨坐下后,楚拂松手,吹灭了灯笼中的蜡烛,搁到了一旁。
绿澜恭敬地在屏风后一拜,“郡主,奴婢先退下了。”
“嗯。”燕缨点头。
莫说是绿澜,就连她也习惯了晚上由楚拂照顾。
“诺。”绿澜低头退出了【春雨间】,转身将房门关好后,渐渐行远。
楚拂弯腰,刚欲解开燕缨大氅上的系带,燕缨忽地双手握住了她的手,放在了膝上,摇头道:“拂儿,我还不想睡。”
楚拂肃然,“不成。”
燕缨哪里肯依,“莺莺都还没睡呢,我刚才听到它叫了!”
楚拂下意识地看了看小竹篓,莺莺歪着脑袋搭在竹篓口,两颗黑眼珠好奇地看着她与她,一点睡意都没有。
“郡主再这样胡闹,如何能养得好身子呢?”楚拂轻叹,她静静地看着燕缨纯真的脸庞,以后再不能照顾她了,一念恍惚,到底是“舍不得”多些,还是“不放心”多些?
燕缨莞尔,“有拂儿在,能养好的。”
“我若不在呢?”楚拂本不该问的,话才出口,她就后悔了。
“不在?”燕缨笑容一僵,她疑惑地歪了脑袋。
楚拂解释道:“民女总有不在的时候。”那些告别的话,她发现她说不出口。
燕缨神情黯然,默然垂下了头去,果然是会被许公子拐走么?想到心酸处,燕缨吸了吸鼻子,将楚拂的手握得更紧。
感觉到了燕缨的轻颤,楚拂跪坐下来,郡主好像是……哭了?
“是不舒服么?”楚拂的语气温柔了许多,她关切地看她,本想给她把脉看看,可燕缨就是紧紧地握着,不让楚拂抽手。
“没有。”燕缨的脑袋垂得更低了,声音明显带着一丝哭腔。
楚拂蹙眉,“嗯?”
燕缨又吸了吸鼻子,哑声问道:“不走……可好?”
原来,她还是听明白了。
楚拂沉默了。
燕缨心头一凉,纵使再不情愿,还是缓缓地松开了手指,“他……若待你不好……”话还没有说完,便惊觉左颊被楚拂捧住了,暖暖的掌心贴在她冰凉的脸上,让她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燕缨不知所措地揪紧了衣裙,只觉心都快跳到了喉口,她不由自主地咽了一下,可为何愈发地觉得口、干、舌、燥了呢?
楚拂的指腹温柔地擦去了燕缨眼角的泪痕,燕缨慌乱地闭上了眼,心砰砰跳着,不断想象此时的拂儿是用怎样的目光看着她?
“他的事与我无关。”楚拂说的淡然,却像是一味定心丸,瞬间让燕缨的哀伤情绪消失得干干净净。
“啊?”燕缨惊然睁眼,微红的眼眶上还残着泪花,可眼底的涌动的欢喜是半点都藏不住的。
楚拂摸了摸燕缨的额头,“脑袋有点凉,早些休息。”
燕缨大喜,顺势牵了楚拂的手,“我这会儿是真的睡不着了!”
“休息。”楚拂这两个字说得极慢,不容反驳。
燕缨索性抱住了楚拂的手臂,“拂儿,你再陪我说说话,就几句,好不好?”
“不好。”楚拂眉心无奈地蹙着,自忖今夜是真的说了不该说的,这小郡主看来是准备“得寸进尺”了。
该如何是好呢?
“那陪我说一句,就一句。”燕缨欺身过来,突然勾住了楚拂的颈子,“可好?”
从方才到现在,何止说了一句?
楚拂猝然回神,燕缨几乎整个身子的重心都压了过来。她担心燕缨跌下来,会磕了膝盖,便只好伸臂将燕缨紧紧一抱。
“拂儿在,就好。”燕缨得逞了,也安心了,她紧紧勾着,猝不及防地在楚拂耳侧呢喃了一句。
楚拂的身子一颤,她还是抱了她。
怎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心软退步?怎会在她这个沉疴多年的病秧姑娘身上找到她一直想要的脉脉温情?
错愕又贪恋,无奈又欣喜。
楚拂百感交集,耳根烧得很烫,心也一样。
“郡主……”她哑涩开口,换做是她有了欲哭的酸涩感。
“嗯,我说话算话,我休息,拂儿也休息。”燕缨以为楚拂要恼她教训她了,便乖乖地从楚拂身上下来,摸到了床沿,自己把大氅给解开脱下,又摸到了被角,飞快地钻了进去。
似是害怕听见楚拂生气的话,她捂了耳朵,背对着楚拂,“我歇下了!”
天下怎会有这样的可亲又可爱的姑娘?
楚拂含泪轻笑,燕缨离了怀抱,她只觉似是空了什么?她起身缓缓把床帐放下,直到再也看不见燕缨,她转过身来,抬手擦去了涌出眼眶的眼泪。
可惜许曜之并不是有仁心的医者,待医好小郡主的眼睛后,他若得不到想要的,她这个差点害了小郡主性命的医者,是没有任何理由留下的。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
如若她非走不可,她也不会放弃医治燕缨,医道正统治不好的,那便入蛊医一道找找看,只要能有一线生机,楚拂都要为了燕缨与老天争一争命数。
燕缨眯眼听着楚拂的脚步声走远后,脸上的笑意悄然淡去。
流言一定有源头,只要拿了这个源头狠狠收拾,行宫上下便无人敢再说一句拂儿的不好——有的人管不住嘴巴,就该有人好好教教。
第二日清晨,绿澜端了热水来伺候小郡主洗漱,楚拂也与往常一样,交代几句后,便暂时告退,提着莺莺回小院梳洗。
楚拂才走不久,秦王妃便如常来探视燕缨。
“母妃。”燕缨的精神大好,坐在床上笑吟吟地对着秦王妃的方向招手。
秦王妃看她面色有了些许血色,高兴地走了过去,坐到了床边,摸了摸燕缨的脑袋,“今日阿缨精神不错。”
“其实我不高兴的。”燕缨突然沉声道,“近几日我听见许多说拂儿不好的流言。”
秦王妃知道这边迟早会听见,她转眸冷冷地看了一眼一旁低头瑟瑟的绿澜,“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不懂么?”
绿澜急忙跪下,“回王妃,奴婢可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嗯?”秦王妃知道她胆子最小,说这些话其实也只是为了敲山震虎,她匆匆扫了一眼跟她一起来的婢女,哪些人心虚低头,就是哪些人管不住嘴巴凑过火的。
高门府邸多是非,自古至今有几个是干净的?婢女们纷纷低头,秦王妃已经了然,谁是人,谁是鬼?
秦王妃转过头来,双手交叠合握住了燕缨的手,温声笑道:“阿缨别急,时候到了,自然这些流言就没了。”“嗯?”燕缨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