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初恋是智齿（2 / 2）

“我知道，开的人输了要喝三杯。”刘宝怡还是刻意地不看向Kent，说，“你要开我吗哥哥？”Ellen还未来得及开口，刘宝怡就听见坐她对面的Kent说：“我来开。”

他的声音和初中的时候相比低沉了些，也可以是因为酒精的缘故。刘宝怡还未来得及反应，就看见他伸出手掀开了她桌上的骰盅。

他的手还是刘宝怡记忆中的模样。手指纤细，骨节有一点点突出，食指上多了一枚银色戒指。刘宝怡一时失神，她在想这枚戒指会不会是他代言的珠宝品牌要求他戴的，抑或说有别的原因……

Ellen有点开心地叫道：“你输定了！你才两个一，居然敢喊九个？妹妹，要喝啤的还是红的？”

结果所有人的骰子加起来真的刚好是九个一。刘宝怡忍不住笑了，终于抬头看着Kent的脸。这是她这个晚上第一次，也是她八年来第一次认真地看向Kent的眼睛。她说：“要喝啤的还是红的？”

“红酒有什么好喝的，给我来三杯啤的。”Kent不大在意自己输了，很快就干了三杯啤酒，说，“再来！”

刘宝怡的运气有点好，吹了半个晚上的牛，开她的人都输了。渐渐地就没人敢开她了。她没喝多少酒，但在这个气氛下也觉得有些上头。桌上的人有人离开，也有人补进来，不知不觉间刘宝怡就坐进了沙发的中间，紧紧挨着Kent。

她想：“不知道刚刚在香水店蹭的香水味还在不在。”

“妹妹到你了。”Ellen提醒走神了的刘宝怡。她回过神来，脱口而出：“九个七。”

“开。”旁边的Kent反应很快，马上掀开了她面前的骰盅。桌上的人笑成了一团。刘宝怡感觉到脸上有热气在聚拢，哭笑不得地说：“我改口还来得及吗？”

“当然不行，你都赢了一个晚上了。”Ellen说，“好不容易你输了一回，我们玩个大的。”

刘宝怡苦笑：“玩什么？罚我喝五杯？”

“你先喝两杯，剩下的你喝完再说。”

结果惩罚居然是最老套的真心话大冒险。

Kent问她：“你刚刚为什么每次都猜得这么准？”

桌上的人就开始喝倒彩了。Ellen说：“Kent你不要这么怜香惜玉。你想想刚刚她害你喝了多少杯。”

刘宝怡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回答说：“是运气而已。”

“就这么简单？”

“一开始的确是凭运气瞎说。后来我赢得多了，猜的时候也是真假参半，所以你们都不敢开我。”刘宝怡刚才喝得有点急，现在头有点晕，舌头也有点不利索了。

大家还在喝倒彩。Ellen说：“这次算你走运，下次我一定开你。”

只不过Ellen的运气不太好，接下来的一轮还没结束，音乐和灯光突然变了。舞台那边有对男女开始跳贴面舞。好像是另一桌玩游戏输了的人。

台下的人都开始起哄：“亲上去！亲上去！”像大学联欢晚会到了最后几个环节，学校领导都退场了之后那样。

刘宝怡的酒量其实没有很差，但这个晚上几乎什么都没吃，刚刚一口气喝了两杯啤酒，现在就感觉有点晕了。她看着舞台上被彩色灯光追逐着的那对男女，眼睛快闭上了。

朦胧之中她听到Kent靠近她的左耳问：“你好像有点面熟。你叫什么名字？”

酒一下子就醒了。刘宝怡感觉到她的心跳有点快，可能是因为酒精，可能是因为Kent问她的话。她略冷静了一下，靠近Kent的耳朵说：“你这话有点老土了。”

她故意在他耳侧呼出了一些热气。

Kent伸出右手揽过她的腰，让她更加靠近自己，又在她耳边问：“那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Yuri。”她没有说真名。

台上跳舞的人终于在众人的起哄下亲起来了。有人怪叫着欢呼，有人拿出手机拍视频。没人在意到他们这一桌发生了什么。

“Yuri，”Kent转头说话的时候唇不经意地擦到了她的侧脸，手揽得更紧了，“不觉得这里有点吵吗？”

脑袋疼得要炸掉。她从酒店走出来的时候，被外面的阳光晒得睁不开眼。伦敦就是这么一个奇妙的城市。昨晚还是阴雨连绵，今天一大早就艳阳高照。

周末清早的公交车上空得很。刘宝怡上了二楼找了个能被阳光晒到的靠窗位置，在包包里掏了半天终于扯出了一副缠得乱七八糟的耳机，塞进耳朵。

后槽牙比昨天疼得更厉害了。“早知道就不喝这么多酒了，”刘宝怡在心里想，“先回家补个眠，下午不管去哪个诊所都要把它解决掉。”

耳机里有个柔和的声音用听不懂的语言唱着甜腻的情歌。她看着手机屏幕上滚动的歌词字幕，有些失神。

“我就是不知哪天会被你突然记起的，刺痛的，你的初恋。”

“就算好不容易把我拔掉，我的位置也会空一辈子。”

陈家恒就是刘宝怡后槽牙的那颗智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