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 25 章(2 / 2)
就这么走了?
也好,她终于能独自待一会儿了。
但鬼使神差地,她环着膝盖的手臂微微收紧,内心深处有一抹类似失望的东西潜滋暗长。
微不可查,却无端挥之不去。
突然,一件薄毯从天而降,将她整个包裹其中。
她惊讶地抬起头,看着他重新在身旁落座。
他未置一词,屈起一条腿踩在亭子边缘,手臂搭着膝头,另一条腿自然垂落,显得颇为修长。
明明是吊儿郎当的动作,他却做得闲适自如,身形流畅宛如画笔勾勒。
她的视线停顿片刻,在他回望过来的时候及时收敛,默默地扯了扯毯子。
于是她没有看到,他黑曜石般清冷的眼眸中划过一丝浅淡的笑意。
时缨不知自己是何时睡去,朦朦胧胧间,她似乎靠在了什么东西上,近在咫尺的温暖让她流连忘返,不觉伸手环过,想要拢住唯一的热源。
随即,她感到身子一轻,似是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脑袋倚靠在一个恰到好处的位置。
她心满意足地蹭了蹭,刚要再度陷入梦乡,却猛然想起什么,呼吸一窒,悄悄将眼皮掀开条缝。
只一看,顿时僵住。
不出意外,她是被岐王抱着离开亭子,往水榭的方向走。
然而这不算什么。
更要命的是,她的头埋在他的肩窝,屏息凝神,仿佛还能觉察到他颈边的脉搏。
“……”
识时务者为俊杰,她当即决定闭上眼睛装死。
待他将她放至床榻,定然不会再多留。
很快,幕天席地的凉风被隔绝,她的后背挨到被褥,不由得松了口气。
但恰在此时,脚步声从外间传来,在寂静中清晰可闻。
时缨的心跳骤然加快,倏地睁开眼睛,顾不得多加思考,一把拉住即将抽身离去的慕濯,将他推进了床榻。
按说她的力气并不足以与他相抗,但他殊无防备,觉察到她的意图,便顺势跌入了衾被中。
时缨手忙脚乱地将被子覆盖在他身上,迅速落下帷帐,动作之快,几乎是生平未有。
下一瞬,丹桂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
时缨闭着眼睛,只盼她发现自己还在睡觉,尽快退出去。然而事与愿违,丹桂似乎是担心她的状况,想要凑近仔细查看。
电光石火间,她思维飞转,一边怀疑仓促之中有没有挡严实,一边考虑佯作被她吵醒,寻个借口赶她走人。
如果被她和青榆发现床上藏着个年轻郎君……两人受惊吓的程度估计不亚于看到她自尽。
短短几步,她只觉丹桂走了有一辈子那么久。
正当她无以为继,打算开演的时候,另一人走了进来,丹桂步伐一顿,旋即,一并离开了内室。
是青榆。
将丹桂拉走,以免打扰她休息。
“……”时缨如释重负,又侧耳倾听了许久,才确信两人暂且不会再进来。
她掀开衾被,质问地看向慕濯。
这是哪门子粗制滥造的迷香?她们怎么这么快就醒了?
慕濯朝窗外望了一眼。
时缨顺着他的目光,发现天际已泛起苍蓝。
“……”
她到底睡了多久?
又或者说……她占了他多久的便宜?
她面红耳赤,毫不留情地指了指窗子。
赶紧走。
他直起身,发丝略显凌乱,眼底浮现一抹不加掩饰的戏谑。
随即轻巧地越过她,落地无声,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衣摆。
时缨只觉这幅画面横看竖看都不大对劲,翻身背对他,将衾被拉到了头顶。
良久,室内恢复寂静,她小心地转过去看了看,屋里空无一人,他当是已经离去。
她如释重负,急促的心跳归于平缓,安然合上双眼,逐渐失去意识。
慕濯适才从她看不到的地方走出,来到榻边,动作轻柔地为她掖好衾被。
他凝视她恬静的睡颜半晌,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时缨陷入漫长而沉寂的黑暗,但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
她做了一个格外真实的梦,梦境里,她身穿华丽而鲜艳的嫁衣,坐在榻边,望着成为她丈夫的人一步步朝她走来。
她以为自己嫁给了卫王,惊出一身冷汗,试图挣扎,却动弹不得。
绝望灭顶而来,她看清对方的面容,刹那间,她忘记了挣扎,整个人目瞪口呆,愣在原地。
迎娶她的并不是卫王。
而是慕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