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十六年(1 / 2)
确切来说,从温苏苏和江琛容盈一起上台的那一刻起。
温明澜就已经,狠狠地掐住自己掌心。
她似乎是很不可置信。
燕城圈子就那么大,豪门阔太太寻常闲着没事,坐在一起喝下午茶的时候,就总爱攀比。
年轻时候比衣服首饰,比男友老公。
有了孩子比孩子,有了孙子比孙子。
容盈和江琛的父母,每次都能赢。
他们只要拿出孩子得过的奖项,考过的证书,就能让那些喋喋不休的人,顷刻间闭嘴。
毕竟,人人都知道,纵有家财万贯,若子孙不成器,早晚会有败光的一天。若子孙争气,现在家里纵然稍有颓势,将来也会起复。
每每孟悦如比失败,就会回家把气撒在她头上,嫌弃她不争气,比不上人家。
可以说,他们这些同龄人,都是在容盈和江琛的阴影下长大的,一辈子没见过阳光。
小学的时候,温明澜和江琛容盈一个班,坐前后桌。
可那两个人,一直是班级里的佼佼者,从未将她放在眼里,每每迎面对上,也从没搭理过她。
天之骄子难免有傲气,他们都明白。
就连哥哥都说,这两个小朋友年龄虽然小,却前途不可限量,让她尽量跟他们打好关系。
她努力十年,都没有做到的事情。
今天,温苏苏做到了。
刚转学过来没多久的温苏苏,甚至还分不清楚燕城豪门圈子,哪些是富贵,哪些是权贵。
可她已经能够和容盈一起参加比赛。还与容盈亲近地拥抱在一起。连江琛都看着她们微笑。
她还跟这两个人一起,同台领了特等奖。
这种待遇,偌大的燕城,谁都没有。
只有温苏苏一个人。
她到底有什么好的?为什么每个人都对她另眼相待?
她一个乡下来的,能有多么优秀,优秀到拿校园一等奖?
爷爷,外公外婆,爸爸妈妈,成越哥哥,容盈,江琛。
这些人,全都被温苏苏蛊惑。
接下来还有谁?
温苏苏还想从她手里抢走谁?还想抢走什么东西?
她还嫌不够吗?
温明澜垂眸,遮住眼底的戾气。
她声音清淡飘渺,“苏苏真优秀,拿了第一名,以前哥哥也没有这么厉害呢。”
她太知道该怎么激怒孟悦如。
温明深是她的死穴,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和她视若珍宝的儿子相提并论!
xx比温明深更优秀。这种话只要说一说,就足以让孟悦如坐立难安。
孟悦如果然勃然大怒:“闭嘴!”
她瞪温明澜一眼,语气格外不耐烦,“她怎么配跟明深比?这种话以后不要说了!”
温明澜轻轻咬着唇,垂首不语。
温江诚静静看她一眼,半晌后叹口气。
“明澜,不要把人当傻子。”
温明澜心一跳,磕磕绊绊喊:“爸爸……”
温江诚已经移开目光,怔然望着舞台上。
没有理会温明澜的辩解,好像那一点都不重要。
舞台上面,温苏苏手里捧着奖杯,挽着容盈的手臂,慢慢往幕后走。
她身上还穿着那件黑色的女巫服,秀丽的脸庞在舞台妆下,显得格外阴暗黑沉。
可这都不重要。
温江诚只记得她说的最后一句台词。那句话,像是有魔力,在脑海中不停地回荡。
你永远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
你永远不知道,什么才是最珍贵的东西。
他看着孟悦如歇斯底里的脸,一阵恍惚。
他好像,已经失去最珍贵的东西,再也找不回来。
他的妻子,曾经也和卖花女一样,烂漫像三月花,是全燕城最娇艳的红玫瑰。
他曾单膝跪在烛火昏暗的咖啡厅,向她送上一生仅有一枚的戒指,承诺给她一生一世。
可最终,他先离弃了誓言。
或许,“女巫”并不是真的“女巫”,她只是生活中种种诱惑的化身。
他当年没有受住诱惑,才有今天的惩罚。
他的妻子恨他入骨。
可是,他曾经那样爱她,他曾经把她当做心肝,当做骨肉,当做全世界。
他的女儿,好像一生都不能像正常的女儿那样,认认真真地,发自内心地,喊他一声“爸爸”。
可是,他曾经那样地,期盼着她的出生。
他曾听过她的心跳,看过她七个月时发育出的小脚,看她乖乖躺在妈妈肚子里小小的影子。
他还想过,等她出生,要让她做全世界最幸福的公主。
如今,他都做了什么呢?
他的公主,在哪里呢?
温江诚茫然坐在那里,心底一阵荒凉。
礼堂顶上的吊灯明晃晃照着他的眼,让他骤然感觉,眼睛酸涩的厉害。
他好像,什么都没有了。
散场后,温江诚借口东西忘带,让孟悦如带着温明澜点走。
他独自在礼堂外等着温苏苏。
温苏苏挽着容盈的手臂出来,身后跟着江琛。看见他,她似乎很惊讶,脚步猛然一顿。
容盈先笑起来,“温伯伯,你来接苏苏吗?我把她交给你啦!”
她把温苏苏推过去,挥了挥手,“我先去找我妈妈,苏苏再见。”
温苏苏弯唇一笑,“再见。”待容盈和江琛走远,她脸色骤然一冷,对温江诚不假辞色,冷淡至极:“你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