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 33 章(1 / 2)
江妙云从神医孙仲离处回来,外头暑气渐盛,一路走来热得她背心里出了一层薄汗。绿荫匝地生昼静,楼台倒影入池塘,这种季节最容易犯困,侯府里静悄悄的,她捡了树荫底下快步走着,只想立刻回房灌下一海碗凉茶。
“白乡君,白乡君!”
耳边忽听得有人喊她,循声望去。
“白乡君,这儿,这儿。”
荷塘对岸的凉亭里有人在朝她招手。
她折道上了一座石块堆叠的小石桥走了过去,见凉亭帘幔半卷,侯府女眷们正在玩叶子牌,婢女们立在身旁执着轻罗小扇悠悠扇着风,好不惬意。
江妙云走至亭中轻福身子问候:“世子妃、陈大娘子安。”见庶女丽珠坐在在一旁制瓜果冰碗,便也微笑点头见过。
陈氏和丽珠皆起身回礼,世子妃李氏放下手中的牌,轻轻点头道:“常来常往的,不必多礼,坐吧。”
婢女立刻给她搬了张椅子,李氏见她坐下了,说:“白乡君才从外头回来吧,这日头可晒的很,丽珠快给乡君弄些瓜果解解渴。”
江妙云与她们并不相熟,来府里这么久也没说过几次话,更不论她成为神医弟子后多半的时间都在外头,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也不知她们唤她来做什么,眼睛扫到桌上的叶子牌,便随口搭话道:“你们玩叶子牌呢。”
“是呢,”陈氏轻摇着一柄檀香折扇,笑盈盈道:“歇了中觉起来人怪乏力的,便出来吹吹风说说话,活络下脑子,没的闷在屋里又犯困。”
江妙云浅笑不语,想当年举家搬到京畿之后,母亲便拘的她紧,再不让她率性而为,一切皆按照京畿名门闺秀来教养她,她的日子也过的和她们差不多,成日里无趣的很,不及在凉州万分之一。就是不知道后来嫁给顾珩以后,是不是也只能成日里待在后宅,盼着夫君回来,和妯娌姑婆们玩耍解闷。为什么偏偏就失了这五年的记忆呢?
她正神游,丽珠端着一碗冰镇黄桃送到了她面前,莹白的冰沙铺底,黄桃切成小块,上面浇着蜜糖汁水,看起来十分诱人。
她笑着说了声谢谢,正口干舌燥,一块下肚,果然沁凉解暑,举目望去,亭外池塘里荷叶碧叶连天,更令人心旷神怡,心头的最后一丝暑热也被驱散了。
她道:“小姐的冰碗子当真清凉可口,我正走的热,吃了正好解渴。”
丽珠听到夸赞,轻抿着唇腼腆的朝着她笑了笑,又低下头去制冰沙。
李氏也由婢女服侍着吃了几块瓜果,咳嗽了几声,又喝下几口茶水,才说:“老太太总说让我等多与你多亲近亲近,我私心也早就想与你结交,可香雪园里总也见不着你,今日好不容易见着了,咱们姐妹几个总要好好说上一会子话。”
江妙云心想又不熟络,看起来也没什么共同爱好,左不过是一通尬聊,嘴上却道:“我师父他老人家管的严,一日不去都不行,莫怪世子妃见不着我,是我疏忽了,我该上门拜访才是。”
李氏捏着丝帕抑了抑嘴角,道:“嗨,你又何必拘礼,你是客,理应我等来拜访。”
她其实对她挺感兴趣的,一个乡野女子,能耐却不小,治得了鼠疫,耍得了宝剑,能入顾珩眼,能受太后赏,如今还能成为神医弟子,当真是个传奇人物。
她看得很清楚,老太太与婆婆的眼风,如果不出意外,她应该会成为顾珩的女人,永远留在这府里,与其一无所知,不如先探探底子,是不是个好相处的。
李氏偷偷细打量着她,说:“到底是被太后娘娘夸赞封赏过的,治病医人一番作为,哪像我等只能在后宅玩玩叶子牌。”她说着看看左右,女眷们皆点头认可。
江妙云咽下一口黄桃,说:“世子妃谬赞了。”她眼下的心思皆在这碗冰沙黄桃上。
李氏见她低头默默吃东西,给一旁的陈氏使了个眼色。
一向在李氏面前像个跟班的陈氏立刻会意,开口道:“白乡君可会玩叶子牌,不如一起玩几把?”
江妙云抬头,“会是会,不精。”
“无碍,本来也是说话解解闷来着。”
陈氏这样说着,桌上一个侍妾立刻给她让出了位置,江妙云推辞不得只得上。
江妙云擦了擦手上的水渍,道:“可我没带铜钱。”
“无碍,我等本无银钱输赢。”
江妙云本就不爱玩这些,坐在这里玩牌不如练会剑来的有趣,还没有银钱输赢岂不更无趣,她想着左不过给她们面子玩几把就找借口离开。
四个人才玩了一会儿,李氏就有些疑惑的说:“白乡君这玩法似乎与我等的不同。”
“倒有些像凉州的玩法。”陈氏看看牌,又看看李氏说,“大嫂,你看是不是有些像江氏的玩法。”
李氏愣了愣,道:“你不说还不觉得,这确实是凉州玩法。”
江妙云听到她俩提到自己,果然自己前世里和她们玩牌来着,估摸着她的婚后生活与她们无异,当真无趣啊,她居然沦落至此!
李氏见她发愣,以为她不明白她们在讲些什么,便笑着解释:“我们说的是小叔前头那个故去的娘子,她是凉州人氏,进府第一次与我们玩叶子牌她也是这样的玩法,弄得我们一头雾水。”
江妙云怕她们生疑,忙笑着说:“竟这样巧?凉州与檀州玩法居然相同。”
陈氏道:“谁说不是呢,在江氏之前我以为全天下的玩法都一样哩。”
李氏拢了拢腕上一只水头成色极好的翡翠镯子,像是回忆到了什么,淡淡的说:“江氏也算是骄纵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