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 29 章(1 / 2)
顾珩在他父亲的书房里才待了片刻功夫,没说上几句话,父子俩连一盏茶都没喝完,门外就有人通报:“侯爷,三司使府上送来拜帖。”
“搁下吧。”
顾淮看着那拜帖却不打开,皱着眉头,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
顾珩不免疑惑:“爹,出了何事?”
顾淮是京畿府尹,他深深叹了口气,扶额说:“别提了,出了桩棘手的官司。”
顾淮坐在圈椅中,揉着前额看向下首的顾珩,说:“天街上原来有个李婆婆肉饼铺,不知你还记不记得。”
他本不会留心这些,但他记得,因为妙云对京畿美食如数家珍,特别喜欢吃那家的梅干菜肉饼,他下朝回府顺路给她买过几次。
“嗯。”他应了一声,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顾淮又说:“这李婆婆的铺子原是她夫家留下的祖产,她年事已高,儿子又早逝,孤苦伶仃一人,族中子侄张大多有照拂,李婆婆便把铺子免费让给了张大开了金银铺子,这张大有好些产业,欠着三司一千贯的租金,为了还债私下就将铺子以一千贯给卖了,李婆婆状告张大侵占房产,本来这是个容易的官司,判处合同无效归还李婆婆就此结案,偏偏查到张大出售的正是三司使赵深。”
三司使总揽财政、租赋及盐铁专卖事务,是中央最高财政长官,权势很大,而且这赵深是太后胞弟,这中间的水就深了。
京畿房价十分高昂,如果没有官邸,许多官员都买不起宅院,租赁为生的大有人在。天街这样好的地段,一间铺子只卖一千贯,显然有贱卖之嫌。况且欠了三司的钱,出售的对象恰好是三司使,难免让人疑惑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中间是否存在不正当的利益输送。
顾淮手背一摊拍了拍,“你说这事他难不难办?我为这事都两天没睡好了,他愁啊!”他皱着眉指指那张拜帖,“简直是道催命符!”
他这京畿府尹实在是不好当,天子脚下,一棍子砸下去十个中有七个是官,还有几个是皇亲国戚,这官司纠纷的,他是真的难。他是真的想辞官,就此做个富贵侯爷,养花逗鸟乐逍遥。
顾珩与他父亲的性格不同,他是个有抱负又敢为的人,他说:“爹您不必担忧,明日面圣谢恩,儿子自有对策。”
顾淮一听急了,说:“我给你取的字‘昱谨’,是希望你谨言慎行,你才回京,我劝你还是别蹚这滩浑水。”
外戚专权太严重了,太后的亲信几乎把控着各大要职,轻易无法改变扳倒,这也是为什么他的新政很快被终止的原因。
顾珩却似有了对策,胸有成竹:“您老放心,儿子自有分寸。”
顾淮看着幼子,心中隐隐担忧,他这幼子从小聪慧过人,兄弟间年纪虽最小却最有魄力,主意大,两个兄长从小就听他的话,自然也最有出息,成为本朝最年轻的宰相。可是太后权势滔天,把持朝政已久,与她抗衡无疑是以卵击石。弄不好就死无葬身之地,先前被贬就是太后敲响的一记警钟。
***
顾珩走出书房没走几步,就在廊下遇到了迎面而来的林氏。
“娘。”
林氏见了他眉眼都是弯的,说:“与你爹说完话了?”
他轻点头,说:“您快去吧,他老人家正头疼需要人安慰。”
林氏一副老头子畅不畅快与她无关的表情,眼中只有儿子,笑眯眯说:“娘找你。”
顾珩挑了挑眉,扶起她的胳膊陪在一旁慢慢走,也不知她又要叨叨什么,还是在外的好,耳根子清净。
林氏也不兜圈子,道:“那位白姑娘,你是怎么个打算?”
“什么什么打算?”
林氏斜他一眼,“别装傻,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左不过是那点事,如果你们已经那什么也该给个名分……”
顾珩打断她的话:“娘,您想到哪里去了!”
“没有吗?”
“没有。”
林氏有些失落,以为早就生米煮成熟饭了呢。
她又说:“那你有没有那个意思?”
顾珩愣了愣,不答却只说:“她是个好姑娘。”
林氏显然对他的答复很不满意,说道:“老太太说了,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这样不明不白的住着传出去不好听,她有恩于你,你要是有那意思呢,让她做个贵妾也不是不能够。”
顾珩眉心微蹙,“娘,您这是说到哪里去了,她一个孤女无依无靠的,您让她去哪儿,我答应她爹好好照顾她,您就把她当客人,好好待她。”
林氏一愣,“你真的没有那意思?”
“娘,我还有事,您先去看看我爹吧,他头疼的厉害需要你!”
他几乎是落荒而逃,脚步匆匆,不知为什么心里为何这样慌张。
他扪心自问,心中未必没起过那样的念头,只是那微妙的感觉,只是把她当成了妙云的替身,这样对她不公平,他不想祸害她,这也是为何他一路以来开始渐渐与她疏远的缘由。
林氏拿他没辙,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气的暗暗跺了跺脚。
“秋娘,你明儿就去请媒婆物色合适的官家小姐。”
“是,夫人。”近侍秋娘立刻应下。
“你说他怎么就这么叫我不省心呢,这江氏真是害人不浅,他竟这样执念,到底有什么好的?”
秋娘听着她的怨言不好说什么,只道:“三郎人品贵重,长情。”
“谁要他长情了。”
林氏说着,抬脚往书房走,果见顾淮满面忧容,心想真是老的少的都不让她省心。顾淮见了她,忙说:“夫人来的正好,快给我按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