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四章(1 / 2)
窗外月色如洗。葡萄牙人美丽的眼睛一眨不眨,与耳上的钻石辉映闪烁,凝视她的目光中带着烈焰的秋波传情,肉感的嘴唇微微勾起,身上浮荡着玫瑰和橘子的幽香,氤氲香雾窒塞了她的心,吹在她面上的呼吸往她胸口通入刺激的电流。
他刚刚指什么?他想说什么?芳妮完全没法去细想。他的风情像一条毒蛇击中了她,使她四肢无力,麻软晕厥。
他这般按着她的手腕,脸庞逼近她面前,以高大的身材制造强力的压迫感,她便觉得自己整条臂膀,整个人都烧起来了。
她迷迷糊糊的,也不确定他现在是否又故态复萌,存心迷惑她了,不过这个媚骨天成的尤物,有意放荡也好,无意天真也罢,永远都能勾起人们心中的欲望。于是,她不得不趁失控之前,狼狈地抽回自己的手,扭头回避他的凝视,并如临大敌似的往旁边退了几步。
见此,克里斯蒂亚诺轻声笑了笑,灵动的眼光调皮得像夜晚的精灵。
“怎么了,现在轮到你不敢听了么?”他戏谑地问。
她眼里流露出迷茫的神情,完全无法把现实的片段联系成线型的合理结构。
“你要说什么?”
克里斯蒂亚诺微微一笑,澄澈的棕眸专注于她,一如既往的温柔动心,但细看之下,那柔波并非平和不惊的慈爱善意,却因深沉的浓情蜜意而隐隐漾起激流滚滚,把火一样的热烈情思倾注在她的心上。
“我想要你一直留在我身边。”他一字一句地告诉她,“你不能离开,因为我已经不能忍受没有你的生活了。我想,现在告诉你这个,还不算太晚吧?”
她的身子像中了箭似的猛然哆嗦起来,万分吃惊地瞪着他。他的眼神温和而坚定,充满了不竭的光明,发自灵魂的深情。
狂喜的波涛一瞬间涌上心头,但又很快如潮般褪去——在希望和绝望中屡经撕扯折磨,她已经不敢再妄想,不敢再做梦了。她的心这一刻脆弱惶恐,疲惫乏力,无力再去经受从天堂跌落地狱的折磨。
于是,她保持住冷静,没有让自己表露出应有的喜悦。
“为什么?”她探究地问,“你是什么意思,克里斯?”
他困惑地歪了歪头,仿佛不能理解她的反应为何如此平淡,但很快,他露齿一笑,上前两步,走近她身前,轻轻握住了她颤抖的手,牢牢抓在自己的手心里。
“我的意思,当然是想和你在一起。”他柔声回答,“更明白地说,我希望你成为我的女朋友。”
一阵疯狂的震颤袭向她的心口,扩散到全身。她久久地审视着他那迷人的弓唇,那流淌着甜蜜光泽和绵绵情意的眼睛,不知道她眼前的是天国的极乐之路,还是通往地狱的死亡陷阱。她明白无误地感觉到了自己对他焦灼的渴望,却又听到她的脑海深处发出了警惕的哨声,提醒她不得失了神志。
结果,芳妮还是没有笑,没有显出喜色,反而默默抽出了自己的手。
“真的?”她警觉地问,似乎把他当作一个危险的敌人,“你是认真的,不是开玩笑?不是在作弄我?”
克里斯蒂亚诺微微一怔,顿时不悦地皱起眉,仿佛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冷厉的眼神似乎要穿透她一般。
“无论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我都不可能拿感情开玩笑。”他冷冷地说,神情却又很快柔和了下来,眼里流溢出晨曦的暖光。“更何况,你那么爱我,我就更不可能这样伤害你了。”
芳妮呐呐无言,脑海一片空白。
他在这时忽然轻叹了一声,微低下头,脸上浮现沉思之色,然后,那双单纯而明净的眼睛里逐渐显出深切的哀伤自责。
“不过,有意无意都好,我确实伤害过你。”他低声细语道,渐渐抬起头,抱歉的目光正视着她。“我明白你一直喜欢我,我也乐意享受你的感情——但相对的,因为你知道的原因,我却始终只能做一个任性的,被宠坏的孩子,只接受而不给予,害你为我备受煎熬,对不起。”
她第一时间恢复了清醒,全然承受不住他这般歉意,反倒下意识地觉得是自己做错了事,伤害了他,不禁慌张地连连摆手。
“不,不,你没做错什么,从来没有。”她急切地看着他说,“你没欺骗过我,没伤害过我,也一直对我很好,只是你太好,我又太爱你,太贪心,才会不满足,才会有难过的时候——但这不代表你亏欠了我。而且……”
她顿了顿,胸中浓浓的爱意随着心跳澎湃跃动,蹦到了嘴里:“你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你本来就该无条件地被人宠,被人爱,完全不该受任何委屈,任何辛苦。”
他轻轻地笑了,如春日满园繁花绽放,纯净的眼睛像天使一样闪着圣洁的光芒。然后,他重新向她走来,离她越来越近,也便显得越来越高大,越来越美丽。
“但现在,我想要给你应得的回报和奖赏。”他紧盯着她,压低了撩人的嗓音,“也就是我自己。”
芳妮又开始发抖了。
这个男人是多么的漂亮,那张嘴里吐出来的话又是多么的诱人啊?
在这神魂颠倒,忘乎所以的时刻,要为发热的头脑降温实在不容易,但这一切实在好到失去了真实感,于是她依然冷静了下来,控制住了欢喜的洪流。
“你不必同情我,可怜我,我也绝不再逼你。”她说,“我说了,你什么也不欠我,我再爱你,也完全是我自己的事。我当然永远没本事拒绝你,可是,你那么冲动,肯定要后悔。”
她尽量显得平静超脱,可那副稚气未脱的脸上却溢出掩不住的卑怯和恐慌。克里斯蒂亚诺无言地看着她,忽然眉头一皱,烦躁地挥了挥手,几乎有些粗鲁的样子了。
“芳妮·龙,你可真是个傻瓜!”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他的两只强而有力的胳膊便紧紧搂住了她,她感到他一身坚实的肌肉像镣铐一样把她禁锢了,一股发烧的暖流瞬间涌遍了全身。接着,他使她身子后仰,用他灼热的嘴唇吻了她,吻得急不可耐,热烈如火。他的力量那么强大,味道那么醉人,使她全身的神经猛烈颤抖起来,像个娃娃一样瘫软而温顺,无力地倒在他的怀抱中,任他摆布。
等到她头昏眼花,天旋地转的时候,克里斯蒂亚诺总算把她松开了。
她已失去了思考能力,而葡萄牙人不悦地瞪着她,面部紧绷出锐利冷峻的线条,气势骇人。结果,这个吻也一点儿没法使她放松下来,反倒令她惴惴不安,不知所措。
“我记得我也早就说过了,我不是那种慈善家。我忠于自己的感觉。”他恼怒地说,“可你现在居然觉得,我是出于仁慈,才想要你。你从来不认真听我说话,是不是?”
她还是晕晕的,一时也搞不懂他为什么那么不高兴,只觉得这样的他真是又性感,又让人害怕。她默默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特别难为情。
好一会儿,她才小声说:“你说过的话太多了,而我每句都记得,所以才更搞不懂你。”
“是吗?”他狐疑地盯着她,“你都记得我说过些什么?”
那些曾经像榔头一样打击过她的只言片语飞速掠过脑海,她闷闷地一一转述:“我还记得你说过,恋爱交往只是给彼此徒添负担,你听了就害怕,也不想再去满足别人的期待。而且,谁要是成了你的女朋友,她就会变得让你心烦。还有,如果你又有了一个女朋友,那仅仅只是代表你现在需要一个,而不是你坠入了爱河。”
“上帝啊。”他苦笑连连,把头转到了一边,用极低的声音自言自语,“这可真是自作自受!”
她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刚想追问,却忽然仿佛受了会心一击,疑虑重重,纠结万千。
下一秒,她故作镇定地抬起头:“那么,即便不止是出于好心,我对你也没有坏处,是吗?毕竟,有了女朋友,就再不会有人说你是同性恋,你的公众形象也会更柔和。”
他看了看她,嘴角抽搐了一下,又像是在发火,又像是在微笑。不过最后看起来还是像发怒居多,看起来只差一步就要火山爆发,厉声怒骂了。
良久,他闭了闭眼,尽量保持心平气和的态度,幽幽叹道:“那么,我当初说过,见到你,和你在一起让我很开心,你就不记得么?”
她心里七上八下,惶惑莫名,低声说,“我记得——可是,早上你就不太开心,而我本来还指望经过昨晚,你会和我一样开心的。”
克里斯蒂亚诺沉默了半晌,站在那里一言不发,起先显得恼火而阴郁,像个焦躁的毛头小子,生气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然后,一阵夜晚的凉风从敞开的窗户灌入屋里,吹起他额前的一缕挑染的金发。葡萄牙人渐渐平静下来,棕眸中恢复了奇异的温柔的光芒,仿佛月亮和星斗照耀着她的心。
“你真是个傻瓜——不过,我也是。”他用异常轻柔的语调说,“我不止傻,还对你说过假话。但现在,我要把一切都告诉你。别打断我,安静地听我说完。”
芳妮乖乖屏声静气,因为某种强烈的,震撼的预感而心跳过速,紧张不安,然而她不能开口,不能动弹,只能静静地倾听着,等待她的命运。
“今天早上,我的确很烦恼。”他告诉她,“因为爱和被爱是不同的,我喜欢感觉到你爱我,一直都喜欢,而要反过来的话,我却觉得害怕——我受创的感情和虚荣心还在疼呢,今年以来,我又总觉得我不再年轻了,实在没勇气拿我脆弱的心再去冒一次险。而我虽然一向很受欢迎,可我做别人的男朋友却从来不怎么在行,也从不像自己单身的时候那么讨人喜欢。
所以,如果可能的话,我更希望一直维持现状:我不必再冒什么风险,却也依然可以高高兴兴、轻轻松松地和你呆在一起,享受时间,享受生命,当然也能从你这得到我想要的爱和慰藉。尽管我知道这可能对你不公平。”
他的声调平静而宛转,那些话让她一惊一乍,忽起忽落,有时又哀伤莫名,不知道是为他难过还是为自己难过。她凝视着他此刻柔和而深邃的眼睛,努力去理解其中的情感,一时间觉得他既像个受了伤的孩子,也像个沧桑的男人。
“但我确实小看了你这小傻瓜,你比我想象中更勇敢,也更爱我,让我越来越手忙脚乱。”他自嘲地笑笑,“到了昨晚,我完全被你打败了,也亲手毁掉了我一心想维持的平静。可当时,我什么都没想,也根本没做好心理准备,要去彻底改变我们的关系,所以我的确很后悔,不知道自己干嘛要这么做。而后来,你也不断提醒我,我不可能继续逃避问题了,这让我很头疼,你说你搞不懂我的想法,可就连我自己也搞不懂我对你的感觉。
我想要花更多时间想清楚整件事,你却偏偏直接把我给逼疯了——你告诉我,我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彻底失去你,一个是用我一直想回避的东西来留住你。我就像毫无事先通知,就莫名其妙地被推上了战场似的,什么枪林弹雨也应付不了,结果最后只能像个懦夫一样逃走了。”
那种烦躁、懊恼的情绪回响在了他的叙述中,她的心脏又开始吊在悬崖上疯狂跳动了,仿佛看到自己眼前出现了一个交叉路口,而她未来的一切悲喜祸福,爱恨生死,就将在这里一锤定音。这或许是她这辈子最重要,最关键的一刻。
“到了训练场,我还是很苦恼,甚至忍不住埋怨你,非要把我推入这样的处境中不可。我不确定你说要搬走,是认真的还是吓唬我,可我宁愿把这当成是你在吓唬我,因为我相信你绝不舍得离开我。可是后来——”
他顿住,长长地一叹:“我还是不得不努力去思考这个问题: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我究竟该怎么办才好?我越想越烦,可就是怎么想也不肯做个决定,总担心这会让我失去自由和平静。”
听到这,芳妮一下子就急了,不假思索地就想要插嘴,想要为自己辩护和表白,不过克里斯蒂亚诺马上就摆手制止了她,示意她稍安勿躁。
“别急——唔,没错,到那为止,我确实不太开心。”他耸耸肩,轻描淡写。“这甚至影响了我的工作状态,我训练的时候,居然不断出错,还在踩单车的时候把自己给绊倒了。我的朋友也发现我不对劲,问我出了什么事,我很烦,不想回答。”
这个时候,克里斯蒂亚诺忽然向她笑了,灿烂活泼,毫无倦色和阴霾,脸上绽放了一个生意盎然的盛夏,欣悦轻眨的明眸呈现云端的幻景。
见到这一抹美不胜收的笑容,一种神秘的命运感钻进了她的心里,撼动了她的意志和神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