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贰拾壹(2 / 2)
“这叫王子入宫。”她猜到亓清纨肯定会问她为何叫王子入宫,她抬头调皮的眨眼:“因为正山小种又叫王子茶呀。”说罢爽朗的笑了几声。
接下来才是最关键的。
悬壶高冲。
这冲泡红茶的水温要超一百摄氏度,现在没温度计,陈镜娇只能凭借水波来判断。刚才初沸的水此时已是“蟹眼已过鱼眼生”,这时正好用于冲泡。
她高举水壶,与肩平齐,稳稳的让水冲入茶盏中,不溅出一滴沸水。
这种高冲可以让茶叶在水的激荡下充分浸润,高度发挥色、香、味。
正山小种出名,也正是因为出名,假冒货便格外多,陈镜娇刚入门不久也吃过亏买到假冒货,被大师指点后心痛不已,练就出一对火眼金睛。
这真正的桐木红茶外形条索肥实色泽乌润铁青带褐有天然花香,入水后汤色红浓,香气高长且带着松烟香的味道,茶汤滋味醇厚,入口尚能尝出桂圆汤味。
陈镜娇将茶罐摆在亓清纨面前,示意她闻闻试试,亓清纨右手压着滑落的发,微一低头凑近茶罐。
“这是烟种正山小种,茶叶用松针熏制而成,香气浓烈,一闻就能感觉出来,但继续闻却能发现其中的细而含蓄。”
油烟松针香纯醉软而不呛人,不割舌、不割喉,回味久长。
陈镜娇将茶盏轻轻推到亓清纨面前,袅袅升起的水雾在上升过程中寒成水滴,给两人之间增了一分湿润。
亓清纨端起茶盏细细啜饮,“醇厚甘爽,当的起这正山之意。”橙黄清明的茶汤滑入,带起一片暖意,喉韵长存,一盏喝完尚有留存。
陈镜娇看亓清纨略有期盼的看她,不用问就能猜出来这是在等什么,“有故事,只不过这茶的故事比较寻常,没有别个有趣好玩。”
“有了故事,喝茶时便会想,茶味也跟着变了。”亓清纨捧着茶盏,似笑非笑。
“初时皇帝为兴隆经济,减轻民众负担,下旨罢造团茶而改贡散茶,可武夷贡茶以团茶龙凤饼著称,这改制散茶,技术便落了后,产出来的散茶也品质低劣,处境极其尴尬。
清代周亮工曾有记载:前朝不贵闽茶,即贡茶亦只备宫中盏之需。
陈镜娇在这个时代,只能掐头去尾将大体东西告诉别人。
“贡茶没落许久,某年采茶季,军队路过采茶地决定当天驻扎在此,茶农从未见过动乱,当即放下茶青就走了,也没顾得上制作茶叶。这没茶青没制成茶叶,第二天回去看已经发酵了。”
“损失既已造成,不可避免的是如何挽救,一老茶农用当地的马尾松干柴进行炭焙烘干,想要最大程度的保证茶叶成份。”
“机缘巧合,本是无心之作,可这茶叶运往镇上销售却受到大量茶客的喜爱。订单陡然增多,整个村镇都全力生产此种茶叶,才能勉勉强强满足需求,于是这红茶算是彻底扭转地位了。”
陈镜娇突然想到这正山小种不止一种喝法,于是问亓清纨喝牛乳吗,得到后者的肯定后她告诉亓清纨:“这正山小种入冰可做冰红茶,加牛乳可做牛乳红茶,姐姐若想尝尝,我差茶肆伙计去买些新鲜牛乳来。”
说罢就要起身去吩咐人买些牛乳来,被亓清纨拦下,她笑道不急,往日还有许多日子,慢慢喝。
陈镜娇觉着遗憾,同她说:“正山小种衍生出金骏眉,等下次姐姐来,我一并泡与你喝尝尝。”
亓清纨但笑不语,温柔的看她,陈镜娇没得到回应,心猛跳一下,但她什么也没多说,收起一秒的漏神,继续为亓清纨沏茶。
“对了,我最近准备换个地方,这茶肆位置有些偏,换到花桥那地方,有家酒楼老板恰巧不做生意了要回老家,这不,就让我捡了个便宜。”
亓清纨一挑眉,花桥?
“是花桥那个三层高的酒楼,怎么换到那里去了?”
陈镜娇点头,“也算机缘巧合,大理寺少卿与我交好,那日我两人聊天,他知晓我有意换茶肆,恰巧认识酒楼老板,于是帮我联系了那家酒楼老板,说也巧,我跟酒楼老板聊的投缘,他那处装修用尽心思,我也喜欢的紧,于是卖给我便宜许多。”
亓清纨点头,看陈镜娇提到那楼就隐约开心起来,状似无意道:“花桥那里客人多,即便不是逢年过节也要比这里忙些。”
“这个我知道,少卿已经告诉我了,门外就是平康大街,方便得很。”
陈镜娇看亓清纨盯着自己,以为是因为说得太投入,这才收敛情绪平静下来问:“怎么了?”
亓清纨仔细瞧她,忽的笑出声来,眼底盛满真挚:“没事,就是看你提到少卿有些不同而已。”
闻言,陈镜娇只觉得耳根一热,一股莫名的情愫油然而生,像入湖的一颗小小落石,激起一片涟漪。
“有吗?只是我受少卿恩惠许多,这茶馆若能开的这么好,功劳有他许多。”
亓清纨点到为止,弯起眉眼也不再打趣她,换了话题,陈镜娇这才缓过劲来,那股热乎劲散去。
亓清纨展颜,她自己真将陈镜娇做了妹妹,若是有意,能帮忙提点的就点一下。
自己走不到的,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看着别人的花开落果,也算一种得偿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