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第 66 章(1 / 2)
说好了同去长安,第二日清晨,众人便收拾打扮。
秦琼取了从济南府带来的五套旗牌官的衣裳给单嫣几个换上。
齐彪和李豹先换了衣裳走出来。
两个山大王素来一身草莽打扮惯了,第一回穿官府的制服觉得无比新奇,你推推我我逗逗你笑着走出来。
“别说,这么瞧着,我老齐还真像是个官府里的旗牌官了。”齐彪身后扎了扎腰带,美滋滋笑道。
李豹理着帽子,回头瞥一眼齐彪嘲笑:“换了皮还不是那副臭德行,把你美得?就你这样就像官道人啦?要不要脸哪?”
“我不像难道你就像!”齐彪直嚷,抓着秦琼,“秦二哥你评评理,我像不像你们官府的人?”
秦琼看着跟前膀大腰圆,满脸匪气的齐彪,为难一笑:“这个么……”
恰时李豹听见后头脚步声,于是回眸一看。
顿时,他眼睛亮了,笑道:“瞧瞧,真官府的人来了。”
齐彪抓着秦琼臂弯的手松开,目光顺着身后看过去,但见王伯当谢映登二人换好了官服正从屋子当中并肩迈步出来。
王伯当谢映登二人原本就是高挑的身材,穿这身枣红旗牌官的衣服,一眼望去,二人皆是细腰奓背、宽肩长腿,头上勒着琥珀石的抹额,脚底下蹬着厚底的长靴。并肩而行,倒真是玉树临风的好姿态。
二人行至秦琼跟前,恭敬一抱拳礼,活脱脱两个年轻张扬的将官郎君。
李豹坏笑着拿胳膊肘戳齐彪:“看看,这才是真真从兵马司出来的将军,你充其量是个替将军牵马的。”
齐彪双手摸了摸帽子,怪难为情的:“他们俩可是正经武状元出身的,我哪儿能比啊?”
李豹笑一声,又抬头往身后张望:“对了,三小姐怎么还没出来?”
“——来了来了!”
李豹话音刚落,就听见身后单嫣说话声。
王伯当谢映登皆回眸过去,秦琼目光也循着话音走。
就见单嫣穿着旗牌官的衣裳,从门内笑着大大方方走出来。
单嫣的身高在秦琼王伯当这几个不知道吃什么饲料疯长的巨人跟前自然不值一提,可到底是北方女子,身高比起一般的女儿家来说还是高上许多,选了一套偏小的衣裤,穿上身倒也没什么不合适。
头上扎巾,领子竖好,细腰勒紧,一双长腿蹬着厚底长靴,肋下陪着一把银刀。
这么走过来,倒真还有几分唇红齿白小郎君的意思。
单嫣上前来,恭恭敬敬朝着众人一抱拳,故意压了嗓子笑说:“叫各位兄弟久等了,怎么样,这一身还算勉强过得去吧?”
单嫣原本就是瘦长身材,故意描粗了些眉毛,又使劲束了两层胸。
秦琼看了就笑道:“若是细纠,还是能看得出来女儿身的。不过单姑娘这样打扮已经也很好了,过关点人的时候跟着咱们小心一些,应该也不会出什么太大的问题。”
李豹故意笑着给她拱手:“改今儿得唤一声三公子了!”
单嫣也乐了,笑道:“我知道我扮得不像,别逗我,这么一身打扮也就图个方便。但凡只要眼不瞎,仔细一看便知道我是个女的。这一路还得靠各位多帮衬。”
秦琼也笑了:“既然一切准备妥当,那么咱们现在就启程往西过去。伯当,单二哥那边没问题吧?”
王伯当一点头:“只不过去一趟长安,快得很。有我在身边,此行出不了事的。”
“那就好。”秦琼首肯,说着转身,向着留在山寨的几名官府兄弟抱拳,“几位兄弟,我们从长安折返回来之前,就委屈你们在这儿待上一阵。辛苦!”
几名旗牌官回礼。
所有载着驼子的车马点清完毕,众人便跟着秦琼,往大羊山下首西行长安而去。
此行过去没有马车,走累了也只能坐在板车上歇歇脚。
一路西行,秦琼几个都很是关照单嫣,怕她是个姑娘家忍不了这样风餐露宿的辛苦。
单嫣倒是不以为意,跟着车队押着寿礼往长安去,一路上一句辛苦都没提。高高兴兴的跟着秦琼等人边赶路边看风景,累了就缩在板车上歇脚,渴了饿了,能找着啥吃的就凑合着吃,晚上找不着住店的时候,就跟着大伙儿一块儿露宿荒郊,睡就睡在地上铺的干草上。
偶尔高兴了或者故意玩闹,就跟齐彪李豹说一回笑话,或者逼着王伯当谢映登一块赛马玩。
平躺在板车拖着的驼子上,一路坑坑洼洼颠簸过去,头顶上蔚蓝晴空澄澈干净,云跟着一同前行。
单嫣双手反绞着枕在后脑勺上,二郎腿悠闲一踢一踢,嘴角上一翘一翘地咬着一根狗尾草。
清朗的阳光流水一样的从官道两旁的树梢缝隙当中倾泻而下。
视野当中忽而飞过几只白蝴蝶。
蝴蝶振翅,突然停在单嫣的鼻尖上。
单嫣嘴里咬着的左摇右摆的狗尾草突然之间一停,两只眼睛的视线都往鼻尖上汇拢。
她眼睛里猝然流露出一股子狡黠的笑,阵在后脑上的双手不动声色缓缓拿出来,朝着鼻尖扑过去。
一、二、三……
一扑,却扑了个空。
单嫣大为懊恼,一溜烟坐直身子来,吐掉嘴里衔着的狗尾草。
转头看过去,蝴蝶已经飞远了。
“三小姐,您还真是比咱们想象中的要糙得多啊。”身前背对着单嫣赶车的齐彪扬手挥了一马鞭,回过头来瞧着她郁闷道,“这驼子上的草我都嫌扎得慌,你还能躺得下去?”
单嫣没应声,从身边拈起一根长长的稻草,径直往齐彪的脖子上挠。
“诶诶诶……”齐彪扭着脖子笑得岔气,“姑奶奶,别别别!我就怕这一出,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单嫣看着跟前扭成一股的齐彪,忍俊不禁故意扬声问道:“你说谁糙呢?”
齐彪笑得止不住,忙求爷爷告奶奶:“我糙我糙!我老齐最糙!我老齐皮糙肉厚,姑奶奶你细皮嫩肉!别挠了别挠了痒死我了哎哟……”
前头的李豹谢映登秦琼都忍不住大笑,王伯当回眸,沉静面容上也不由得挂起一丝微笑。
谢映登幸灾乐祸:“齐彪,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你得罪了女子,你完了。”
“哎哟我这不是道歉了吗?姑奶奶哎哟,您可别挠了,你饶我吧!”齐彪哭唧唧。
单嫣把手里的稻草一扔,翘起嘴角眼睛亮亮的:“行吧,看在你知错能改的份上,我这回就大发慈悲饶过你。”
“哎哟多谢您大发慈悲!”齐彪赶紧顺杆爬,狗腿笑道。
众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行了行了,一会儿前头就到潼关了,过了潼关再往内,咱们此行长安就到了地方。”领头处秦琼笑着,手里捏着马鞭朝前方一扬,回头朝着身后众人道,“看见没,前方雄关便是潼关!”
单嫣听闻,便慢慢站起身来,立在驼子上眺目远望。
潼关自古乃是畿内首险,又有四镇咽喉,百二重关之称,目光所及尽头,峰连着峰,山连着山,一线千里苍茫,山川起伏如腾龙蜿蜒在云雾当中。
可谓是——崤函称地险,襟带壮两京。霜峰直临道,冰河曲绕城!
单嫣远眺着这千里河山壮丽,只觉得胸中似乎也被点燃了一丝豪情。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
她张大了双眼将这江山景色纳入眼中,清风徐来,只觉胸中一片开阔清朗。她清亮瞳仁当中闪着激动:“这就是潼关!?”
秦琼笑着回头:“这潼关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地势险峻,易守难攻。我头一次来这儿瞧,也觉得新奇。”
单嫣连忙激动着问秦琼:“秦二哥,咱们今天就入关么?”
秦琼笑起来:“今日暂且不入关。潼关乃是京师的咽喉之路,过潼关的盘查极严。现在这会儿太阳已经快落山了,若是这时候入关,等到盘查完出关,一路上便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再说了,咱们也好几日没有好生歇息,今晚就在潼关外先找一家店歇一歇,明早卯时咱们再整装入潼关。”
单嫣点点头:“也好,我也两三日没有沐浴梳洗了,找家店歇着洗个澡也是好的。”
众人都同意秦琼的安排,便在进潼关之前,先去了关外一处庄子。
进了庄子不过多久,就见到一家开门营生的客栈。
众人叫停了马,从车上跳下来。
秦琼下了马,将缰绳系在荡绳上,便当先一步上了客栈门前喊一声:“店家?”
话音刚落,就见店里头匆匆跑出来个小二,眼睛一扫秦琼并着身后众人,搭着毛巾笑吟吟的:“几位吃饭住店呀?”
“住店。”秦琼道,“要三间干净的北房。”
小二笑一声:“得嘞,正巧空出来三间干净的。您几位先进来,小的叫人来帮几位把车马挪到后头院子去。”
秦琼点头:“好好派人照料着东西,喂饱马。”说着转头朝身后单嫣等人道,“今晚就在这落脚。”
众人点头,跟着秦琼一同入客栈。
要的三间北房,秦琼与王伯当谢映登三个人一间,齐彪胖,就和李豹同住一间,单嫣姑娘家,一个人住一间房。
众人一番洗浴之后,便聚在堂下吃饭。
连着奔波了好几日也没吃上一顿像样的饭,菜一上桌,就是一顿风卷残云。
王伯当用完了饭便回屋看书,谢映登和秦琼去后院巡查寿礼顺带喂马,堂上就只剩下齐彪李豹并单嫣三个。
单嫣其实已经吃完了,不过是纯粹无聊得紧,便也没有回房,就坐在桌子旁并着齐彪李豹,三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齐彪饿了好几天了,这会儿大鱼大肉上来吃到最后,把盘子一放就捂着胃靠在椅子上喊腹胀。
李豹嫌弃地看他一眼:“就是饿死鬼也没你这个吃法,今儿吃撑了明儿要是闹肚子,我看你怎么赶路。”
齐彪捂着五个月大的肚子委委屈屈:“你就别说我风凉话了,我可要撑死了,倒是给我想个主意啊。”
单嫣伸手摸摸齐彪圆滚滚的肚皮,觉得好笑。转头看客栈门外,才刚到黄昏不久。
“这样吧。”单嫣想了想,站起身来,“吃完了坐着更撑,咱们三个就在这庄子附近走走路消消食,兴许走一会儿就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