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毅魄归来日(3)(1 / 2)
此时,叛军已经逼近城门下,咚咚的撞门声响彻云霄,如猛虎狂啸抵挡不住。
远在远在城东军令部的援军尚未抵达,城门破,指时可待。
顾襄城突然转身,背对这烽火燎城的血腥场景,语气平淡道,“虽说是尽心辅佐下任君王,但平心而论,南淳耀以他性情的确不适合为帝王。所以……”
我为你,择了一条生路。
顾襄城话故意没说完,崇德帝看见重重屋檐之后,有黑云压城般气势的大队兵马向这策马奔腾而来。
也在看到那大队军马时,他今夜久久皱着的眉,在这一刻终于舒缓下来。
看着那远处万人铁甲阵,仿佛要将这天地憾动的场景。
崇德帝知道,今夜这血腥一战,终于在这兵马到来之刻,宣告结束!
马背上那人,鲜衣怒马意气风发,囊括多年的杀伐狠辣,席卷而来。
来者,当朝东宫太子,本该远在塞外而如今出现于皇宫的太子,南秀。
南秀所带兵马迅速围住叛军,而跟随他的全是刚从塞外凯旋而归的兵马。这样的兵将骁勇善战更是从尸山血海中博得一命,拥有的不止是铁骨铮铮,更是一份不怕死的胆量。加之有南秀的排兵布阵,不足一个时辰时间,叛军大致清除,俯瞰城楼下,横尸一片。
那么久的浴血奋战,不过是尸山血海,换得一人荣光天下。
俯瞰城楼下——
南淳耀身受数刀,单跪于地,环顾四周一片尸骨狼藉,他忽的笑出声,那笑声带着凄厉与悲壮。
城墙之上,他的父亲,他的长兄,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如何一步步走向灭亡。
那绝望的目光忽的对上城楼上一人轻蔑的笑。
这刻,他的心,终于明朗了。
原来,到头,自己竟只是别人的一枚棋子。
南淳耀悲痛地笑出声,想起当日他的谋士所言——皇位只有一个,当懂得把握。
彼时自个儿方从那迷雾中明白,那些所谓的声名威望不过是为了一个皇位,倘若自己在羽翼丰满时尚不动手,那日后南平宴将自己步步逼入绝境,赐白绫鸩酒,赠五马分尸凌迟处死,埋黄土白骨时,后悔便也来不及了!
那时他是这般想,痴心以为不过一个南平宴为敌手,如今拨开,云雾方可见敌人永远不会只有一个。
而自己就如同个糊涂可怜蛋儿,被他们这般欺耍糊弄,当真是可笑至极!
既已如此,事已至此,纵身死,魂不可,辱。
南淳耀吃力地站起来,从旁边捡起一把刀。在城楼上及其周围兵马的围攻之下,他最后一次环望这金碧辉煌的皇宫,再没有一丝畏惧,手臂用尽平生力气一挥,刀剑入肉,鲜血四溅,染彻半边天。
从此皇族龙子,又陨落一人。
若有来世,我南淳耀不再要这皇族姓氏,再如何万里山河日月同辉,也不入龌龊泥潭帝王家!
除夕夜在这样的□□之中告终,崇德帝率一众人等回了重楼殿。皇室宗亲或回府歇息或领命候于殿外。
云珩本欲回永寿宫,却也被吕宋留下。太后在离去之前,颇意味深长地看了自个儿一眼,云珩却默不作答。
“父皇,儿臣救驾来迟。险令父皇身处危难境地,请父皇责罚!”太子南秀跪于重楼殿殿下,叩首稽拜于当朝帝王。
经此动乱,崇德帝已经心神劳累,坐在龙椅之上扶头道,“太子本远在塞外,怎么会及时出现!”
“回父皇的话,几日之前儿臣发现有大批军马自岭南偷偷撤出,前去查清此事,才发现六王意图不轨,故儿臣前来救驾。”南秀恭谨回道:“回都途中遭兵马拦住,幸有军令部楚将军及时出现,为儿臣排清路障,及时前往宫中。”
崇德帝抬眼看跪在殿下的南秀,却不再问话。忽的一挑眉反倒问起吕宋来,“老五怎么样了。”
吕宋一怔,随即道,“回陛下的话,五王爷在殿外候着呢,说是身上血腥怕冲撞了陛下,就这样跪守殿外。”
崇德帝手一挥,“让他进来。”
南清微瘸着右腿进来,往日衣着光鲜的风流爷现如今挂了彩,锦衣被划破里头的血肉绽出,脸上也添了几条伤痕,发鬓微乱连同发冠都斜了少许。
在离太子三步远的地方跪下,三叩首道,“儿臣拜见父皇,儿臣这等狼狈模样委实冲撞了陛下圣眼,儿臣该罚!”
崇德帝闻言笑着怒骂道,“你这孩子,长这么大了还没个认真样。你年幼时摔了跤鼻青脸肿不还是朕亲自给你上的药。你是朕的儿子,谈什么嫌弃不嫌弃,反倒是见外了!”
太子与吕宋等人皆是面容一惊,心中都有各自的思量,却又都很快恢复神色,听得他们二人谈话。
崇德帝颇为赞叹道,“你一向闲云野鹤无心朝事,没想关键时刻竟还能调来九千重兵,解这燃眉之急,为太子赶来增了时间,不错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