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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阳从车上下来四下张望,拍了陆景尧的肩膀一下,问:“陆哥,刚刚我看见江栾了啊?他人呢?”
陆景尧回神,脸色微沉:“不知道。”
何阳干笑:“不知道就不知道嘛,急眼干什么。”
陆景尧:“……”
秦宓拿上后备箱里给陆正清准备好的礼物后,孟宜年开的车也到了,篮球队除了有事来不了的总共来了八个人。
何阳和孟宜年之前来过,显得比较自在,其他人包括秦宓在内便稍微有些局促,直到众人去陆正清的院子问过好,被林姨领着去前院聊天吃水果时,才放开了性子。
前院里有个不大不小的人工池,人工池里养着观赏鱼和乌龟,何阳带着人围着水塘旁边的石桌打扑克,陆景尧坐在凳子上静静看着他们,秦宓拿着鱼食半蹲在离陆景尧不远的位置喂鱼。
手里的一把鱼食喂完,秦宓有些不自在地站起身,她总觉得后颈发凉,像是有人在盯着她看,她凭着直觉抬头,看向二楼面朝前院的凭栏。
于是她冷不丁对上一双惊鹿般的眼睛——透亮却泛着红,看上去很难过。
她一愣,冲二楼的人微笑。
江栾没想到偷看会被抓包,他慌张地别开视线,转身朝里屋跑去,连手里的小电风扇也忘记了,掉在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一路跑回自己的房间后,他的心脏还在砰砰砰地跳动。
秦宓很漂亮,她喂鱼时长裙优雅地折起来,长发被风吹动,露出柔和白皙的侧脸。
江栾甚至觉得那些鱼不是被鱼食吸引过来的,是被她的美吸引过来的。
所以,景尧哥哥也是鱼吗?也会被她的美吸引吗?
江栾扣紧了双手,指甲陷进手心的肉里也没有察觉,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知道心里堵得快喘不上气来。
房间的靠窗的地方摆着一张落地镜,窗外的光照在上面会反光。江栾慢慢挪到镜子前,坐在地毯上凑近去看自己。
他的皮肤也很白,他也有大眼睛长睫毛和好看挺翘的鼻子,从小到大大家都夸他好看漂亮。
他只是……他只是没有长头发,没有碎花裙子……
碎花裙子。
江栾照镜子的动作突然顿住,猛地想起来什么,从地毯上爬起来跑进侧边的衣帽间。
他打开最靠里的一间柜子,里面挂着两三条裙子,下面还摆着一个化妆盒,这些都是妈妈的遗物,他一直留着。
其中和秦宓身上那条很像的裙子引起了江栾的注意,他想到自己将要干什么,脸便羞耻得涨红起来,他不断吞咽着,纠结着到底要不要这么做。
这时,楼下的嬉闹声隐隐约约穿墙而来,似乎还夹杂着陆景尧和秦宓的谈话声。
江栾猛地闭上眼睛,拿走了那条裙子。
裙子并不合身,妈妈的腰更细,紧绷的腰线崩得他疼,他的手臂比妈妈的长,手腕露出来一小截儿。
裙摆的长度刚刚及膝,露出他光滑细长的小腿,再往下,他穿着长白袜子套着一双拖鞋。
江栾跪坐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却更难过了。
不好看,一点也不好看,他不喜欢,不该是这样的。
漂亮姐姐不是因为穿了裙子才好看,景尧哥哥也不是因为漂亮姐姐穿了裙子才愿意和她待在一块儿……
那是为什么?他不知道,他想不明白,他傻、他不聪明、他总看不透。
楼下的众人还在娱乐,江栾自己抱着膝盖缩在镜子对面的角落里哭。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门突然被敲响,连敲两声后,门口的人没有说话。
江栾才猛然惊觉般抬起头看向门口,他意识到门口的是陆景尧,因为只有陆景尧敲门才不说话。
他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裙子毫无形象地拉到大腿,裙摆里光生生的几乎一.丝.不.挂。
“不要,景尧哥哥你不要进来!”他高声制止门口的人,一边手忙脚乱地去扒身上的裙子。
因为他的病,方便出意外时张姨随时进来查看,所以房间没有锁。如果门外的人想,随时都可以破门而入。
江栾感到很慌张,他不想自己的小心思被发现,可越是慌张越难脱掉,他把胸口划出了一条红痕,腿上也是。
“咔哒”一声,门外的人显然没有耐心先进来了,而这时,他才刚把脱下来的裙子蹬进床底。
他现在几乎什么也没穿,只剩白色的小短裤和脚上及脚踝的长白袜,此刻他正红着眼睛一副刚哭过的模样,光溜溜地躺在地毯上。
陆景尧进门,他便惊慌地抬头望向门口,和陆景尧微暗的目光对在一起。
“你在干什么?”陆景尧踢上门,直勾勾地盯着地上的人。
在看到面前的景象后,他的语气带着两人都没察觉的薄怒。
江栾不知道把自己的短袖和背带裤扔到了哪里,现在这副样子被陆景尧看见,才觉得凉飕飕的,于是他没忍住打了一个喷嚏。“景尧哥哥,我……”他甚至笨到不会找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