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拉倒(2 / 2)
可是因为生了她那皇上弟弟,母亲的身子每况愈下,没过多久就去世了。舒皖至今想不明白,她的母亲为什么那样厌恶她。
会不会有一点点是因为,她是个女儿?所以无法替她争权夺位,只能做一块摆着好看的花瓶。
昔年读书时,舒皖最厌恶读《女诫》,可她的厌恶,在其他人看来,仿佛是笑柄。
舒皖就不相信,那些女子在读《女诫》时,就没有一丝一毫的不甘心吗?她们不过是不敢,也无从去变。
沈玉放下手中的笔,正想着如何措辞宽慰一下骤然低落下去的陛下,却见陛下又无谓地摇了摇头,面上换了一个颜色,语调轻松地道:“先生可曾读过《内训》之类的书?”
形容之间仿佛她从未因何失意过。
“读过。”沈玉老实答了,“这些书目是微臣最先读的书籍,只有读完了这些,才有资格去看其他的书。”
舒皖点了点头,缓缓道:“那先生觉不觉得,这些书目,写的都是些狗屁不通的昏话?”
这句话其实是有些偏颇了,书既能成书,总是有道理在的,可舒皖看不见那些道理,她只知道自己出嫁之后,行走坐卧都被那些条条框框拴着捆着,就连与贺之云整整三年首尾不相见,也无法和离。
因为贺之云并未失德,他明面上做得滴水不漏,外面谁人能知他们二人其实是从未圆过房的。
舒皖身为当朝长公主尚且如此,那天下女子呢?
尤其是在傅闻钦来了之后,她内心压着的那团火,就逐渐炽热起来。
傅闻钦告诉她,在她们那个话本中,没有什么男尊女卑之分,理应互相尊重、爱护。
沈玉惊讶地看着陛下,一时竟无法猜透这句话究竟是陛下的意思,还是对他的试探?
自古至今,天下男儿不都要念读《内训》,并将教诲铭记于心吗?既是如此,《内训》自然也能当得圣贤之书,又如何能算昏话?
舒皖看着沈玉沉默的样子,自然不奢望沈玉能和她生出同样离经叛道的想法来,只是愈发觉得沈玉可怜。
方才命人做的藕粉圆子羹已经被送了进来,尚且冒着热气,此时的温度入口应该是刚刚好了。
“先生。”舒皖叹了声气,不欲再与沈玉纠结那些无法改变的东西,只是道,“可要同朕一起进些?”
沈玉不好推辞,便走过去与舒皖一齐坐下。
他其实不太喜欢这类甜食,但因为身体原因,只在月事期间会格外偏好一些。
而且,沈玉已经很久未曾用过早点了。
往日都是起身洗漱完毕后,便去福宁殿等候陛下更衣,再去上朝。
陛下与威后共进早膳时,他一直都是候在外面,积年已成习惯。
粉紫相间的藕粉圆子有一股自然的甜糯清香,很轻易就能激起人的食欲。
沈玉进了一颗,觉得滋味不错,吃到第二颗的时候,就觉得自己已经饱了。
可是陛下还在进,他怎么好不继续吃?
舒皖心思敏锐,她很快觉出身边人神情犹豫,问道:“先生不喜欢吗?”
“没有不喜欢。”沈玉几乎是下意识拒绝,说出口后又觉得自己似乎反应过度,温吞道,“微臣已经很久没有用过早点了,只吃了一些就觉得有些吃不下......”
他最后这句话解释得有些可爱。
舒皖觉得有趣,便道:“那朕以后都不去福宁殿了,和先生一起用早膳罢。”
这话说得好似裹挟了几分别样的亲密,沈玉呼吸一轻,没敢往深的方面去想,但陛下决定了什么就是什么,他也并不妄想自己三言两语能劝陛下和威后和好如初。
威后对陛下刻薄,这么些年里,沈玉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不成想今日陛下这样不高不兴地回来,也不知是受了什么样的委屈。
舒皖见沈玉应了,没有像想象中那样同她说教,有些意外,心情瞬间好了起来,便问:“那今日先生教朕学什么?”
沈玉想了想,道:“陛下最近辛苦了,今日休沐,微臣听闻稍晚些时,伯阴侯夫主会带沁小侯爷入宫。”
言下之意就是放她去玩了!
舒皖对沈玉这样的安排喜出望外。
“多谢先生!先生真好!”舒皖由衷赞了一句,瞬间将早上的不愉快忘了个干干净净。
沁小侯爷方婳,此人还是很好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