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拜访(1 / 2)
“……为什么?”李殊檀猛地睁开眼睛,一瞬间有些惊慌,身上一阵阵地发凉,想说的话全梗在喉咙里,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但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看着眼前的郎君,“是因为我说出口了,你觉得我太轻浮?还是因为你……”
后边的猜测就真的说不出来了,李殊檀吞咽一下,缓缓抿紧嘴唇,等着崔云栖的判决。
本就让那蒙面的打手惊了一回,她的脸色不佳,这会儿忧思深重,看着就更苍白,配上不自觉发颤的睫毛,简直像是下一刻就要栽下去。是个绝佳的机会,一击即破,但崔云栖就是没法把准备好的话说出来。
他有些不明显的懊恼,闭了闭眼:“不,并非如此。只是我大概招惹上麻烦了,殿下还是离我远些为好。”
“……对啊。”李殊檀这才想起还有这么回事,生死攸关,哪儿还顾得上管别的,她焦急地追问,“郎君可知先前那人怎么回事?长安城里都敢行凶,郎君是惹上谁了?”
“不知。”崔云栖沉吟片刻,先掐头去尾地提了一嘴阿朵的事,再在李殊檀疑惑的眼神里取了段卷宗里的记载,权当解释,“缺月教以阴为尊,令男童服食毒物,逆阳转阴,再与男子相合,为一教义。”
“照这么说,缺月教又到长安城来了?”
“不一定。”崔云栖谨慎地补充,“前朝时就曾围剿过缺月教,如今在南诏都听不到太多消息,至少不是当年那种大教宗。不知是真有余孽,还是借着这个名头以男童牟利。”
这事情有点棘手,他一想就忍不住要皱眉,偏偏他长得漂亮,皱眉也漂亮,李殊檀在他对面看了会儿,忽然抬手,轻轻点在他眉心。
崔云栖抬眼:“嗯?”
“没什么。我就是觉得,”李殊檀摇摇头,见他没什么反抗和排斥的意思,她卸下压在心里的石头,还能轻松地笑笑,“其实也好办。”
“怎么说?”
“我先不说,因为我这人直来直去,想不出弯弯绕的法子,还是瞒着好,免得你觉得我笨。”李殊檀故意卖了个关子,“我先问问你,你说你不讨厌我,是真的吧?”
“那殿下说喜欢我,”崔云栖也不答,“是真的吗?”
李殊檀一顿,把问题再推回去,顺手用力,压平他皱起的眉心:“那得看你说你将来会娶我,是不是真的了啊。”
一听就是胡说八道,崔云栖懒得搭理她,心里却莫名地松了一块,眉心真的舒展来。他摇摇头,姑且把乱七八糟整理不清的心思丢到脑后,顺手从革带处往下摸。
李殊檀注意到他的动作:“郎君怎么了?”
“这个。”崔云栖把摸出来的玉珠给李殊檀看,“想来是刚才太狼狈,这东西松了。”
“这倒还好,我还以为是摸着什么虫子了呢。”李殊檀开了个玩笑,“我少时在丰州草原上,出去玩一趟,身上能黏不少虫子,多半是那种小蜘蛛,织不出网,吐出来的丝倒是会黏人。”
崔云栖手上一顿,垂眼看着手里的玉珠,神色莫辨。
“……竟是如此。”半晌,他低声说,“倒是把自己和猎物黏在一起了。”
“什么?”李殊檀没听清。
“没什么。”崔云栖回神,只摇摇头,清清淡淡一笑,“请吧,劳烦殿下带我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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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送崔云栖回官舍,李殊檀都没说是什么法子,但很快他就知道了。
确实简单,也确实有效,一队人探查,一队人搜捕,还不到一旬的时间,不知道其中具体是如何打通的关节,但平康坊里的确找出不少没在教坊挂名的乐伎,其中也有阿朵那样没什么才艺,只能卖身的男童。
控制着这些男童的人也找到了,如阿朵所说,是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妇人。卖身为妓不犯律,强迫别人卖身却犯律,一轮拷问下来,那妇人就认罪伏法,坦白楼里的俊秀男童都是从牙侩手里买来的。于是顺藤摸瓜,顺便破获了干人口买卖这一勾当的牙行,救下来不少人。
至于当日对着崔云栖下狠手的,确实是坊内歌楼私养的打手,抓到以后供认不讳,一并打进京兆府的牢里。
遗憾的是没能找到阿朵,说是在此之前已被人赎走,买家似乎还有些来头,不好深挖,只能草草结案。
结局不算完美,但至少证明了和缺月教无关,崔云栖细细看完,倒是松了口气。他合上卷宗,贴上半掌宽的封条,上边用朱砂漆着日期:“拿去封存起来。”
侯在边上的小书吏立即应声,麻利地收起卷宗和相关的信笺或是飞页,顺道说:“有位娘子在外边等您许久了,您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