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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宝阁是京城里最大的古玩玉器店,里面有几个玉雕师傅手艺也是一流了,所以挽月才把自己的石头交到了这里来,付了大价钱请人仔细雕琢,一个月之后才能拿到。
这日年容也来尚宝阁挑东西,看了半天不是太贵就是入不了眼,于是走到柜台边想请伙计再拿些没摆出来的给自己看。
他是康静王的儿子,又是时常光顾尚宝阁的老主顾,一发话伙计没有不应的。连忙从柜台底下搬出几个盒子来,又去后面给他寻新鲜物件。
“这狗腿子倒是殷勤。”年容靠在柜台边儿上,翻检起了伙计刚刚拿出来的东西,“她们的好东西啊,轻易不往外头摆呢,架子上摆的都是俗物,若要好的还得让她们仔细去寻来。”
“那是,尚宝阁这地方寻常人来了有银子也未必能买到好东西,就咱们世子来,伙计才这样勤快侍奉呢。”年容的小厮随声附和,一番话说得年容十分高兴。
年容随意翻动着柜台上的盒子,挑三拣四地看,没一会儿盒子就都开的差不多了,摊了人家一柜台,看过了也不合上放好,里面的东西也丢得乱七八糟的。
“这也没个好东西。”年容抱怨着又开了个小盒子,见里面铺了厚厚的绒布,上头放着一对精致的墨色玉佩,于是停了手将玉佩取出来细看。
只见那对玉佩不过半个手掌大小,两只一样大,上头雕刻了着并蒂莲的图样,两块并在一起是一整幅图样,分开了看也不让人觉得缺失,莲花下的水波仿佛在流动跃出水面的鱼儿每一片鳞片都清晰可见栩栩如生,构思精巧雕刻精湛,令人不由想赞一句巧夺天工。
“这对玉佩雕刻的真好,可惜是黑色,若是鲜艳些的颜色我就更喜欢了。”年容捏着玉佩摩挲了一下,仔细地体会了玉的纹理质地,最终决定等伙计出来问问价钱,倘若不是很贵他就买下了。
伙计去后堂拿了些新的东西出来,见柜台上被翻得乱七八糟的也不恼,仍旧笑盈盈地迎上来。她早就习惯了有的达官贵人摆谱,一点儿素质也没有,还得小心伺候着。
“世子爷可挑着什么中意的了?没有的话再看看这些。”说着找了个空地儿,把手里抱着的盒子也放在了柜台上。
“先不看了,这对玉佩多钱银子?”年容把方才看中的玉佩推到了伙计面前。
伙计一看惊了,那玉佩正是挽月定做的,不知怎么的和别的混在一起被自己拿了出来。
“不行啊,世子,这对玉佩是有人定做了,约好了今日来拿所以才放在了外面,这个是不能卖的。”伙计一边儿解释一边儿想把盒子收回来,手还没碰到盒子就被年容抢先一步拿走了。
“不能卖的你为何拿出来给我看?莫不是你想多要价的借口吧?”年容一手按着盒子,抬眼凌厉地盯向伙计。
“啪!”伙计抬手给了自己一个耳光,她心知此事难以善了,立马央求:“是小的疏忽了,世子见谅,小的万万不敢欺瞒啊,这真的是有人定做的。”
“罢了,不难为你了。那我等定做之人来了我问他买了就是,到时候多给他些银子也不怕他不答应。”年容原本并非是非要不可,可是一定伙计说是别人定做的,他就来了兴致,觉得那对玉佩更精致了些,也多了些势在必得的感觉。
“这……”伙计不敢与他再争论,只好焦心地在一旁等着有人来取。
掌柜的把这对玉佩交给她的时候并没有说是谁定做的,只千叮万嘱了说是要紧的东西。其实这话何必别人提,她自己也清楚这成双成对定做的,肯定是情侣间的爱物,岂是说舍就能舍给旁人的。
伙计唯恐来人身份尊贵自己夹在中间两头受罪,又怕来人比不了年容身份贵重,被迫舍弃爱物,自己内心也愧疚,两下煎熬真叫她五内俱焚。
挽月本来应该一早来取玉佩的,可是他约了靖安一起,又迟迟等不到靖安才耽搁了时候,后来实在等不及想看成品效果如何,便自己带了侍书先来了。
他独自个儿带着小厮来取这样的东西,有些不好意思,又不欲张扬使别人知道,便戴了个挂着纱幕的斗笠,等到了尚宝阁他也不近前去,只让侍书去同伙计要东西。
“我家公子上个月在你们这里定做了一对玉佩,今日约好了来取的,这是凭条,您请看。”侍书将尚宝阁特制的凭条示意给伙计看,等着她取玉佩。
伙计等到了正主,舌头都快紧张得打结了,眼睛死盯着柜台上的盒子。
“那那那个小哥,你定做的玉佩……”
年容等不及伙计说话,从一旁的座位上走过来和侍书面对面说:“你家公子的玉佩本世子看上了,叫你家公子开个价吧,本世子买了。”
挽月本来就有些忐忑,突然听见有人这么说,立刻站了出来回应道:“抱歉,这对玉佩于我而言意义非凡,恕在下不能割爱。”
“一百两,不过是一对玉佩而已。”年容开口叫价,神情倨傲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侍书心里抱怨:还以为是什么有钱的世子爷,开口才叫价一百两也敢这么嚣张,这玉佩制作的工费都不止一百两了。
“实在是抱歉,我不能让给你。”挽月的语气带上了一丝焦急,他生平还没遇到过这样不讲理的人。
侍书见机想去拿柜上的盒子,结果被年容抢先一步夺了过来,抱在怀里不肯撒手。
“我给你二百两,你不答应我现在就它摔了。”说着他单手拿着盒子举起来,仿佛挽月下一句话让他不满意,他立马就松手的样子。
侍棋心想:这世上怎么有如此可恶的人,我现在上去抢,万一他真的松手摔了怎么办?那可是公子自己挑来的,要送给太女殿下的礼物。公子心心念念盼了这么久,怎么这么倒霉碰上如此蛮不讲理的人。
挽月却沉默了,他不想失去那对玉佩,但更不希望它落入别人的手中,一时间难以决断。
年容见挽月不说话,以为他服软了,得意洋洋地讽刺:“这东西是拿来送给情人的吧,我见你蒙头遮面不敢见人,想必也不是高门大户的公子。其实这对玉佩我也不是很想要,一想到或许是你拿去跟奸妇定情的信物,我就觉得……”
“放肆。”离得近的侍书听不下去了,打算亮明挽月的身份,“你知道我家公子是谁吗?他是……”
侍书的话还没说完,突然一个十分威严的女声传了进来,那语气没有丝毫波澜,却充满了压迫感。
“世子要抢孤的东西吗?孤竟然不知道,世子小小年纪人前人后两幅面孔,非但强取豪夺还恶语伤人,真是叫孤大开眼界。”靖霜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脸畏惧的靖安。
“霜……”挽月脱口而出想喊霜姐姐,又思虑当下人多眼杂便换了称呼矮身行礼,“参加殿下。”
本来挽月心都提到了喉咙口,做好了宁为玉碎的打算,结果没想到靖霜竟然及时地来了,一时间放下心来,透过半透明的斗笠纱幕望向靖霜。
只见她穿了一身紫色织金锦衣,腰间系着蓝紫色的宫绦,一双凤目冷对,浑然贵气芳姿天成。
年容乍闻此言一脸茫然,心想他手里的玉佩怎么就成了太女的东西了,刚刚分明是那个小厮说是他家公子的,还拿出了凭据来。
“参见殿下。”无论如何他还是按捺住心下的疑惑先行了礼。
靖霜却不给他免礼,三两步走到了挽月的身旁,十分自然地拉住了他的手。
年容蹲了一会儿有些撑不住了,不敢跟靖霜说,便朝着靖安投出求救的目光。
“靖安世子?”
靖安知道他一向表里不一,在长辈面前装得乖巧,私下里却是欺软怕硬,他早就嫌弃年容,此时更不可能替他说话了。
“靖安。”挽月也唤了靖安一声,他有些后悔自己没等着靖安一起来,此时见了他忍不住有些激动。
康静王世子听见挽月直接叫靖安的名字有些惊讶,靖安是亲王世子,他的母亲庆王是陛下的亲妹妹,自己虽然名义上和他一样是世子,实际上论起来差远了,毕竟自己的母亲康静王只是个郡王,只是陛下不大亲近的表妹而已。
他怎么敢直呼亲王世子的名讳?这个被斗笠遮盖了容颜的人究竟是谁?年容心里快速地思考着。
“太女殿下见谅,我只是看着那对玉佩心下喜欢,想问问他能不能让给我,并没有恶意。”年容试图掩饰自己的过错,在大人物面前他从不嚣张。
“哼!你就是拿那种语气跟人商量的吗?”靖安在门口听到了年容的话,都快被气炸了。一想到太女也听见了,他就更加心惊,那样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连自己听了都气愤,太女殿下怎么忍得住没立马发作。
“我……”年容刚要开口再辩解,迎面就被靖安打了一个耳光。
“把东西给我。”靖安朝着他伸手把盛着玉佩的盒子要了出来,然后退回到挽月身边递给了他。挽月拿到了盒子,才感觉一切都是真实的,靖霜与靖安突然到来,简直像从天而降的救兵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