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痛苦(1 / 2)
深渊里的生物本该习惯黑暗,对于活了不知道几千年的原争来说更是如此。可当他进入真正的“深渊”,面对潜藏着致命危险的极致黑暗,他感到了浓重的不安。
这种不安并非来源于他对自身安危的判断,而是对隋禾现在所处环境的担忧。
他向前走了一步,落脚处传来水面波动的声音。涟漪无声地一层层扩散,很快惊动了沉睡的危险。
风声从右手边传来,原争闪身避开,阴冷的寒气在他的袖子上挂出一道裂口。下一道攻击是左边,某种庞然大物存在感极强地压下来,原争脚跟轻轻一转,离开了笼罩的范围,紧接着身后传来巨大的水声,砸起的浪潮从他身后掀来。他轻轻一闪,落在十米开外,脚下又传来尖锐的触感。他全不在意,照旧踩上去,连鞋底都没破。
短短两秒内,他经历了三次攻击,也试探出了虚实。这些攻击的力度对他而言微不足道,就像试图撼树的蚂蚁。
不过,不知道这样的攻击还有多少?他杀光影子一般的攻击者会不会耽误时间?隋禾会不会多一分危险?从未退缩过的怪物此刻迅速下了决定:找到隋禾才是最重要的事。他凭感觉挑了个方向,准备疾行离开。
下一秒,无数攻击蜂拥而至。所有攻击都不相同,像是各种流派混合在了一起,也像是……完全不同的物种。原争心里掠过一个模糊的猜想,此刻却无法验证。他在利爪、獠牙、鬃毛之间跃过,又在冷铁、尖刺、火流之间闪躲。
他什么都看不见。无论是火焰还是冷铁都无法照亮这一片空间。他也什么都听不见。确切地说,他只能听见杂乱的水声,像是有千军万马在水面上践踏而过。武器攻击的动静、影子的呐喊,本应存在的这些东西,都被过滤掉了。就好像“深渊”在刻意封闭他的五感,只完整保留了触觉。
越往前,惊动的影子就越多。身边翻涌的黑雾能帮他化解大多数攻击,有一些阻挡不住,也判断不出源头。这些攻击不痛不痒,连皮都破不了,却烦不胜烦,就像有许多蚂蚁在持之以恒的叮咬。
四面八方都是密不透风的攻击,不断压缩他移动的空间。他的理智分成了两半,一半想痛快地反击,把这些影子杀个片甲不留;一半告诉他要暂时隐忍、从长计议。
不知道离开了多远,一直找不到隋禾的焦急却让理智的天平渐渐偏移。当他再一次被无形的攻击击中时,他眼里的红燃烧起来。他忍不住了。
他张开手,一道极耀眼的白光闪过。顷刻间,影子们无所遁形。黑暗中,面貌各异、不同种族的生物聚集在一起,所有影子脸上都是如出一辙的怨恨。真相暴露后,它们的身形陡然胀大了许多倍,武器缠绕上丝丝缕缕的电光。它们爆发出刺耳的尖叫,各种语言汇聚在一起,像浪潮、像钢针一般灌进原争的耳朵,让他耳朵里瞬间涌出大股鲜血。
“侵略者!”
“醒醒,隋禾,醒醒。”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隋禾耳边响起。
隋禾慢吞吞睁开眼,看到一脸不爽的万晏。隋禾习以为常地问:“游戏又输了?”
“还不是赵胜拖后腿!”万晏翻了个白眼,显然气得不轻,“他一个人就带崩了两条路。”
隋禾打了个哈欠,开始收拾画具:“说好今天画完,结果睡着了。看来明天还要再来一趟。”
万晏瞅了一眼隋禾的画纸:“好歹你还画了几笔,我可是动都没动。算了,明天一定画!”
两人经过步行街时,隋禾不知怎得突发奇想,买了一支老鼠的糖画。
万晏忙着打字,头也不抬地嘲笑一声:“你怎么突然买这种幼稚玩意儿?”
隋禾自己也说不上来,迟疑了好一会儿:“就是……想买就买了。”
回到寝室,那糖画刚好啃完,隋禾把木棍扔进楼道的垃圾桶,看到一些烧纸的灰烬。
“也不怕失火吗?”他暗自咕哝一声,没放在心上。
接下来一个多星期,他按部就班地上课、画画、吃饭、睡觉。除了周末抽空回家看望了父母,一切都很寻常。
某个星期一,他昏昏欲睡地在湖边写生,忽然一阵大风吹来,刮走了莫名松动的纸张。隋禾猛地清醒过来,跳起来就去追那张纸。那可是他画得差不多了的作业!
画纸被吹到地上一路翻滚,隋禾追到湖水边才险险抓住。他仔细看了看,没打湿,松了口气。眼神一转,又看到清澈湖水中自己的倒影。自己的脸在水波中晃动不休,时而汇聚时而散碎。不知怎得,他感到一种莫名的违和感,就好像……少了点什么。
他没有多想,转身走了回去。
翌日,他心血来潮地去了梧桐小馆。
等待上菜的间隙,他听到旁边一桌有人在说:“你想算什么?姻缘、财运、学习、友情、事业、前世、未来,我都可以算。”
隋禾默默扭头,恰好与说话的那个男生对上了。那人一头快褪色的白毛,奇奇怪怪的装扮……怎么看怎么不靠谱。白毛也许是想扩大业务,竟顺势招呼起与他对眼的隋禾:“这位同学,你要不要算一卦?新人免费,不准我倒给你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