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胎梦(1 / 2)
赵长宜吐了半天也没吐出东西,叶闻渊站在一旁干着急。待她舒服些了,叶闻渊拉着她要带她去看大夫。
进了医馆哪有不配药的,就是没病也得给你配点补药。
赵长宜一点也不想喝苦药,摆摆手:“前几日不是刚看过大夫了,老大夫都说只是忧思过度,现在让我忧思的事解决了,休息几日便会舒坦了。”
叶闻渊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心思,叹了口气:“罢了,但你吐得厉害,今日不许吃暖锅了。若是过几日还觉得不舒坦,便不许再拖,再苦的药也得喝。”
赵长宜耷拉着脑袋小声应了。
回了叶府,赵长宜先去沐浴换了身衣裳,待沐浴完,叶闻渊为她准备了暖胃的姜丝鱼片粥。
赵长宜舀了一勺粥,刚放到嘴边便捂着鼻子皱眉:“鱼不新鲜,好腥。”
这鱼是江边鱼畈刚钓上来的,怎会不新鲜?叶闻渊捧过碗,尝了一勺只觉得鱼片鲜香嫩滑,粥也很清口,并无腥味或者怪味。
但看赵长宜的样子不似作假,他只好又为她换了碗清粥,怕味道寡淡她不喜欢,又添了几个小菜。不过赵长宜也只扒了几口。
倒是秀娘从院子里摘来的小金桔,她巴巴地捧着吃了不少。见她吃得开怀,叶闻渊一颗心总算沉了下来,能吃便好,许是这几日天气回暖,再加上忧思过重才会食欲不振。
夜里时辰还早,叶闻渊沐浴完回到主屋,赵长宜已经躲在被子里睡着了。最近她似乎很累,白天夜里都睡不够似的。
叶闻渊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躺在她身边,伸手将她圈在怀里。他的动作已经够轻了,但赵长宜还是从睡梦中幽幽醒转。
赵长宜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对叶闻渊道:“我做了个很奇怪的梦。”
叶闻渊顺着她的话问:“有多奇怪?”
赵长宜:“梦见小时候的你了。”
综上所述叶闻渊得出结论:“小时候的我很奇怪?”
赵长宜摇摇头:“梦见十岁那年,我得了匹小马驹,我很喜欢它把它带到了国子监,想着要它陪我上御射课。不过它很不乖,趁看守它的人打瞌睡跑掉了。”
叶闻渊回想了一下:“似乎是有这么回事。”
赵长宜继续道:“那天下了大雨,雨很大,想把小马驹找回来大约是不能了。所有人都说着好听的话安慰我哄我别难过,只有你,同窗一场连句‘别难过’都不同我讲,只坐在一旁拿着卷书默不作声。你对学业总是比任何人都上心,可是……”
赵长宜往叶闻渊怀里靠了靠:“那日午后,你却忽然不见了踪影。过了好久才见你从雨里回来,手上还牵回了我的小马驹。原来你是出去替我找小马驹去了。我谢你,你却说是凑巧碰上牵了回来。”
“这世上哪有那么凑巧的事,我哪有那么傻,看见你身上脚上满身的水和泥,便知你为了找回小马驹,费了好一番心思。所有人都知道拿话安慰我,只有你不会讲好听的话哄我,却找回了我的小马驹。”
叶闻渊看着赵长宜的眼神无比温柔,他笑着问:“这个梦很奇怪吗?”
赵长宜:“还没有讲完,梦到这里还不奇怪,可忽然间你的身体被雨融化了成了两个小粉团!我大概太饿了,就把两个团子都吃进肚子里了。吃完以后觉得肚子涨涨的不舒服,没一会儿就把两个团子吐了出来。然后你猜怎么了?”
叶闻渊:“怎么了?”
赵长宜红着脸笑了笑:“那两个小粉团会讲话,它们喊我阿娘。你说奇怪不奇怪?”
叶闻渊:“许是方才吃得太少,这会儿饿了才会做这样的梦,我去拿些点心给你垫垫。”
赵长宜抱着枕头,脸红扑扑的,软软地应了一声:“好。”
等叶闻渊拿着点心回来,赵长宜又裹着被子睡熟了。叶闻渊轻拍了她几下,见她没反应,便由着她睡。
赵长宜这一觉睡到了第二日晌午,刚醒来便听说宋远航的案子破了。
昨日她洗刷了冤屈,这也意味着高添与冯逸故意陷害之事坐实。严审之下竟发现冯逸是杀害宋远航的真凶。
原来那日午后冯逸在赌坊输光了全部家当,还欠了赌坊不少债。赌坊老板威胁说若是明日拿不出钱来还债便要砍他双手。
情急之下他便想起了曾经在宋府见过许多值钱的宝贝。想着宋府就宋远航一个残废眼瞎腿废的,便打算趁夜里去宋府偷盗。
谁知偷溜进宋府还没来得及偷东西就被宋远航逮了个正着,他本想着宋远航一个瞎子也认不出他是谁,可宋远航虽然眼瞎鼻子却灵,立马认出了冯逸。
两人缠斗间,冯逸情急之下随手抓起凳子砸了宋远航的脑袋,就这么把宋远航给砸死了。冯逸失手杀了宋远航后,简单清理了凶器和现场,又想到曾在书中看过有关加热尸体能让尸体看上去死的更早。便在房里燃了三个炭盆。
冯逸杀了人以后没走,一直躲在暗处,本想等炭盆燃得差不多悄悄把炭盆撤了,谁知宋府那两个家丁忽然闯了进来,本想着要露相了,可那两个家丁是蠢蛋,帮他把炭盆挪了,还帮他通了风。
大早上官府封了宋府,冯逸一打听听说自己的旧爱,曾在午后拿着棍子找过宋远航。想着凳腿和棍子也差不多,顺水推舟就把罪名推给了赵长宜。
冯逸已被收押在大理寺大牢中,高添也因渎职被彻查,不过他嘴很硬,只咬死了是自己一时疏忽,别的一个字都不肯吐。
此事虽然了解了,可叶闻渊的首辅印交出去了,便再难收回。
闲来无事叶闻渊开始准备和赵长宜一起出城游历之事。原本打算等过几年有了空闲再去,不过现下倒是可以提早准备了。
这几日叶闻渊每日陪赵长宜逗逗猫看看书,倒也乐得清闲。只是裴宜学还一个劲地往叶府跑,叽叽喳喳跟他汇报朝中琐事,赶都赶不走。
这日裴宜学又硬拉着叶闻渊去书房密谈。赵长宜带着盼生一起到后院摘小金桔。两个人很快便摘了一盆金桔,秀娘拿去洗干净了给两人吃。
盼生只喜欢摘着玩,一点也不喜欢吃那些酸不拉几的金桔。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家二婶每次都吃得那么欢。
秀娘看着小口咬着酸金桔的赵长宜若有所思,试探着道:“夫人近日总觉得身子乏没胃口,每日晨起吐得厉害,又爱食酸食,看着像是……怀了身子?”
赵长宜咬着小金桔笑着摇了摇头:“应当不会,前几日老大夫替我诊过脉,说不像喜脉,或许只是忧思过度。”
秀娘盯着赵长宜近日愈发丰满的某处,道:“我瞧着夫人最近丰腴了不少,也愈发的有女人味了。算算日子,夫人的癸水好些日子未曾来过。其实,胎儿太小不足两月,民间医术不精的大夫经常诊不出来,还是找个机会请个专看妇人的大夫诊一诊。”
赵长宜下意识看了眼平坦的小腹,她会不会真的有了孩子?一有这个念头赵长宜心里紧张得不行,急急地跑去找叶闻渊。
赵长宜跑了一段,又捂着小腹不敢跑了,脚步放慢小心翼翼地走到书房门前,正想敲门,忽然又想,万一不是怀孕,那不是空欢喜一场,一下子心里又有些惴惴。
正犹豫着,房门开了。叶闻渊从书房出来,看见赵长宜涨红着脸捂着肚子站在门外,笑着问:“肚子饿了?”
赵长宜悄悄挪过去,把脸埋在他怀里,小声道:“不是……”
赵长宜一副羞于启齿的样子,叶闻渊顺势把她圈在怀里问:“那是什么?”
赵长宜摸着小腹:“叶昭,我、我好像有……”
“咳咳咳。”裴宜学从叶闻渊身后出来,“家里还有客人,能不能注意点?你见过哪家主人当着客人的面亲亲我我的吗?何况还有正事。”
一听有正事,赵长宜从叶闻渊怀里抽身,正要走却被叶闻渊叫住:“夫人,小皇帝不见了。没出过宫,但翻遍了整座皇城都找不到他。你知不知道他会躲哪儿?”
裴宜学惊得张大了嘴,这事可是机密,他才刚和叶闻渊说起,说好的不许乱传,转眼叶闻渊就把这事告诉了自己夫人。而且还问他夫人小皇帝会去哪?连小皇帝近身的张内官都不知道,他夫人怎么可能知道?
赵长宜静下心来思忖片刻,回道:“我知道。”
叶闻渊:“好,带我去找他。”
赵长宜点了点头。
裴宜学:???
叶闻渊和赵长宜办成内官的模样随裴宜学进了宫。张内官引着他们来到赵长辉的寝宫。
张内官:“殿外守着一群人,陛下就这么不见了,搜便整座大殿也找不到人,这可怎么是好?”
赵长宜:“内官莫急,许是陛下和你们闹着玩,从墙角狗洞溜出去了,您不如再派人去殿外找找看?”
眼下也只能这样了,张内官点点头,带着一群人去了西面,裴宜学带着一群人去了东面找。
支开张内官裴宜学,赵长宜带着叶闻渊往华英殿内走去。
叶闻渊看着空无一人的大殿:“人藏在这?”
赵长宜摇摇头,锁上寝殿的窗户和门。走到小皇帝的书案前,按动藏在砚台底下的开关。
瞬间“滋滋”的石墙龟裂之声响起,书案前的墙壁缓缓分成两半,从中间露出一条密道。
密道内侧灯火通明,显然是有人在里面。
赵长辉听见密道被打开的声音,心里震惊之余,立即躲在石墙之后。宫里的密道只有去世的父皇长姐还有他三个人知道,现在却有人打开了密道。
赵长辉心下戒备,从腰间取出小匕首。有脚步声由远及近,赵长辉握紧手里的匕首,却听见有人唤道:“长辉。”
赵长辉看着站在他身前,唤他名字的那个女人,满是惊疑:“你为何会知道这里?”
赵长宜伸手轻刮了一下他的鼻子:“你小的时候每次心烦想躲着人的时候,都会躲在这里。”
从初见开始那个念头便一直埋在赵长辉的心里。只是一个动作,一句话,哪怕样子千差万别,可心底答案却呼之欲出。
赵长辉眼睛一酸:“长姐。”
赵长宜揉了揉赵长辉的脑袋。尽管此事匪夷所思,他心里有很多疑惑未解,但久违的温柔让赵长辉卸下心防,表情也跟着柔和了起来。
可赵长辉一抬头,对上了站在他长姐身后那个男人凉凉的眼神,顿时身子一抖,靠墙站得笔直:“叶、叶……”
叶闻渊拍了拍赵长宜的肩膀:“夫人先出去等我,我有几句话想与陛下单独谈谈。”
赵长宜依言留他们两人独处。她刚走出大殿,正好碰到张内官满面愁容带着大队人马回殿。张内官在宫中多年,素来不是爱拜高踩低之辈,如今叶闻渊虽没了首辅印,但他见到赵长宜依旧按旧制向她颔首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