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麻雀(捉虫)(1 / 2)
柜门洞开,一束光割破黑暗,照进赵长宜的瞳仁。
赵长宜缓缓抬头,对上了叶闻渊的眼睛。叶闻渊那双眼睛,还和少年时一样清亮。赵长宜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
她方才躲在柜子里,一字不落地听完了那场审问。
难怪查账查不出谢诚有问题,不是真的没问题,而是他一把火烧了粮仓,即使有亏空也查无可查。
赵长宜记得三个多月前的那场宫宴,那个时候她刚得知叶闻渊逼死谢诚的消息,怎么想也想不通,为什么叶闻渊会变成一个未达目的,不惜逼死自己无辜老师的人。
她心里难受,便多饮了几杯。饮多了觉得胸口闷得慌,便离席走到人少的地方透气。没走多远,实在是觉得不舒服,忍不住吐了出来。
她吐完,有人递了帕子给她。她抬头看见递帕子的人是叶闻渊,心中一滞,挥手便将他递过来的帕子打落在地。
叶闻渊平静地捡起帕子,劝道:“殿下饮多了,臣送你回琼华宫。”
赵长宜看着他那张平静无波的脸,气笑了。两年来,无论她怎么凶他恼他,他一直是这副风轻云淡不计较的样子。
连与她争论的时候,都是面色无波、语气平和的模样。他再也不是小时候那个,经常被她气得涨红脸的叶昭了。
他像个木头人似的连跟她生气吵架都不愿意。
赵长宜恨透了他这副对她无所谓的样子,她带着怒气回道:“我的事不需要你这种虚情假意的人管。”
说完赵长宜推开他,踉踉跄跄地要回宴席。其实不只是他变了,这两年她也变了。
叶闻渊没恼她,沉默地跟在她身后。赵长宜走,他便跟着走,赵长宜停下不走,叶闻渊也站着不动。
“我的话你没听明白是吗?那我说明白点,离我远点,跟你这种人站在一起我都觉得恶心。”赵长宜笑得心里直抽得疼,他懂得找叶闻渊最痛恨的点刺他,“你说你爹会不会后悔生下你这种忘恩负义的乱臣贼子?”
在此之前赵长宜从来没对他说过一句狠话,那次是第一次。在她说完那席话后,叶闻渊便不再跟着她了。
赵长宜明白,说了这样诛心的话,就再也不是赵长宜单方面和叶闻渊产生了感情。叶闻渊一定也对她产生了感情——厌恶的感情。从此以后他们便是互相和对方产生感情的人了。
可她错了,待她回到席面上,叶闻渊依旧是那副不计较不在意的模样,宴会结束时,还很不失礼节地和她颔首道别。
赵长宜已经醉得不行了,柳太妃见她如此,便跑过来扶着她,不停地帮她抚背。
赵长宜看着叶闻渊远去的身影,开口叫住他:“叶……叶大人不觉得本宫很讨厌吗?”
叶闻渊脚步一顿,转过头对她道:“不觉得。”说完,再次朝她颔首告辞离去。
一个人不在意你的时候,你连讨他的嫌都那么难。
“你不讨厌我?”赵长宜脸红扑扑的,稀里糊涂地问着,“那你喜欢我吗?”
柳太妃看不下去了,拽着她东倒西歪的身子:“长宜,他已经走远了。”
赵长宜红着眼睛笑了笑,其实就算他不走远,也一直离她很远。
……
此刻,躲在柜子里的赵长宜开始明白为什么叶闻渊一点也不喜欢赵长宜。
赵长宜是宗室女,他娶赵长宜不仅毫无助益,还要承担外戚专权的骂名。赵长宜与他立场相悖,连喜欢他都没法说出口,只会拿话刺他。
但凌玉竹和赵长宜不一样,凌玉竹是叶闻渊明媒正娶的妻子,叶闻渊可以毫无负担地去包容和宠爱她。
叶闻渊见赵长宜一直蹲在柜子里不动,伸出手去拉她,笑道:“是不是蹲得脚麻了?我拉你。”
不是脚麻了,是心麻了。
叶闻渊温热的掌心覆上她的手背,赵长宜感到一丝心悸。她想和叶闻渊说对不起,可是现在的她没办法说。其实她心里还有一丝开心,为今天她能知道真相而高兴。
赵长宜拉着他的手,唇慢慢凑上去,带着歉意,虔诚而真挚地在他手背上轻啄了一口。
叶闻渊感觉手背被烫了一下,皱着眉抽回手:“你又偷亲我?”
赵长宜垂眸不语,不是偷亲,是很小心翼翼地在道歉。
外头好像有人在喊叶闻渊,声音离厢房越来越近,像是有好几个人正朝厢房走来,眼看就要推门而入。
赵长宜来不及离开房间,她觉得还是接着把自己关柜子里比较好。
正要伸手关柜门,叶闻渊就替她关了。不仅替她关了柜门,还和她一起躲进了柜子里。
他这是做什么?外面一群人找他,他却跟着她躲进了柜子里?
“你跟着躲进……唔……来……唔。”
赵长宜说不出话来了,叶闻渊根本不给她说完一句话的机会,就用他的唇封住了她所有的话。柜子里黑黢黢的,伸手不见五指,叶闻渊很用力地在亲她,柜子就那么点地方,赵长宜觉得有些透不过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