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嚣张至极(1 / 2)
这就有点尴尬了。
地面很光洁,光洁到星落一垂眸,就能看到自己个儿模糊的小人影儿。
陛下的话,不像是人能说出来的。
有点像得了失心疯。
她在仙山修道四年,正经的典籍没背过几篇,可道家思想却学的非常好,那便是道法自然、无所不容,再加上她胎里带的乐天豁达,更是万事万物不过心,皆付诸一笑。
外头起了风,吹动了殿里的地灯,陛下坐在书案前,灯色映在他的侧脸,偶一晃动,眸中瞳影重重,有种妖冶的况味。
星落轻轻叹了一口气,小眉头纠结着,纤浓的眼睫抬起,一双澄澈的双眸望住了陛下。
“陛下慈悲,小道只是来要回小道的枕头,并非想摸您的龙角。”她的眼神真诚,带了一丝的悲天悯人,“那软枕有四个小角角,是小道自小摸到大的,故而割舍不下,才来走这一趟。”
灯影一晃,那上首的清俊男子面色明显一变,星落疑心陛下并不想归还,再想起自己的小金袋,还有陛下方才对她的揣测,就有点小小的委屈了。
“陛下,小道在仙山修道数年,师尊也传授了小道一身本领,除却观星祝祷、布施道法,修仙炼丹以外,还会斩妖除魔。”她顿了一顿,眼神静泊,“小道眼神极好,曾经和师尊一道,斩杀了一个专上人身、使人发胖的猪精。小道斗胆谏言,陛下这里,似乎也有不妥之处。”
她默默后退了一步,把视线落在了陛下的身上。
“不过,陛下乃真龙天子,若真有邪祟,陛下晃一晃龙角,就能吓退。小道便不为陛下担忧了。”
她话说完,微微一颔首,后退了几步,继而转身,提着裙子便跑出了大殿。
许是学过道家轻身功夫的缘故,那一抹清影转瞬即逝。
深邃的寂静笼罩了整个大殿,宫娥内侍隐匿在角落,大气不敢出,阮英手里拎着一个小金袋,只觉得额头后背汗津津一片。
方才姑娘说什么了?是说陛下是专上人身、使人发胖的猪精,还是说陛下有两个大龙角,可以吓退邪祟?
太上老君、道德天尊啊,陛下何曾吃过这样的亏?又有谁敢这般当面指摘陛下啊……
他悄悄向上觑着书案边的陛下,这一眼望住去,差点没把自己给吓死。
许是夜色深迷,灯色暗暗的缘故,陛下的眉眼深邃如妖邪,原本坚毅的唇此刻紧紧抿成一线,好似下一刻就要将桌子掀翻了。
阮英硬着头上谏言,话音里有一丝儿的哆嗦。
“陛下,姑娘说完又……又跑了……她不讲武德啊!”
整个殿宇像是被冰雪覆盖住了,那杆无辜的天子万年笔在皇帝的手里攥紧,没有别的感受,就是生气。
她方才说什么?枕头的小角角?
什么枕头?上一回她揣测他想霸占她的枕头,说送给他了,可他压根没拿!
一派胡言!
养恬斋虽在寿康宫之侧,可除了他和太皇太后,无人敢擅闯,偏偏她进去发那么一通愿,难道不是说给他听的吗?
方才被当场拆穿,竟还敢嘴硬,说什么枕头上的小角角,还拿大龙角来取笑他,当真可笑!
殿宇静深,皇帝好容易顺了气,眉眼沉沉。
“一个枕头罢了,朕怎会要?竟拿这个当借口!”
阮英闻听此言,如雷轰顶,膝盖一软登时便跪在了地上。
皇帝心一寒,视线落在阮英低垂的脑袋上。
阮英砰砰磕头:“陛下恕罪,姑娘当时说将枕头送给您了,奴婢不知如何处置,这便叫人一道收起来,送到了紫宸殿的库房……”
皇帝心凉了半截,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切齿。
“方才为何不问清她的来意?”他想起方才阮英夺了金袋子就往回献宝的样子,恨不能叫时间重回。
阮英吓得瑟瑟发抖,哪里还敢再言声,只缩着脑袋趴在地上,等候皇帝的发落。
皇帝望了望殿宇里,隐匿在暗处的宫娥内侍,丢脸之后的尴尬感悄悄攀上心头。
他以手握拳,虚虚在唇边轻咳一声,叫阮英滚下去。
“把那枕头给朕送来,朕倒要看一看那角长什么样!”如若被他发现那小骗子又在骗人说话,他定要她好看!
阮英连滚带爬地去了库房不提,这一厢星落也惊魂未定,拉着青团儿的手在宫里狂奔,走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双手扶膝大喘气儿。
青团儿方才在殿外没跟进去,这一会儿瞧着自家姑娘青白的小脸,关切问起来。
“您怎么像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的一样,陛下他折磨您了?”
星落心有余悸,只觉得小命即将不保。
“陛下跟得了失心疯一样,忽然很严肃地告诫我,叫我不要妄想摸他的龙角,还叫我控制一下本性,不要对他起了邪念。”
青团儿愕然,接着回过神来,大感兴趣地又问,“那您怎么说的呀?”
星落挎起青团儿的小胳膊,整个人歪在青团儿的肩膀上有气无力。
“我能怎么说,我总不能说:您想多了,您快闭嘴吧。”她无可奈何地叹了一气,“我估摸着,陛下是想霸占我的枕头了,又被阮公公诓了一袋子金叶子,当时我那个火呀,蹭蹭蹭地,便冒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