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巡园(1 / 2)
过去的几个月频频被手下员工刷新认知,黎下以为现在的自己已经麻木了,再不会被轻易触动了,没想到,却再次为沈厚仁惊艳了一把——只过了二十分钟,沈厚仁就告诉他:大鱼搞定了。
黎下问:“谁?”
沈厚仁说:“陈雅群。”
黎下:“为什么是她?”他知道沈厚仁的这个单线联系人。
沈厚仁说:“因为我哥说过,陈雅群人不错,她有底线啊。”
黎下:“你哥也认识陈雅群?”
沈厚仁说:“我所有的顾客我哥都认识,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认识的,但那些人不一定认识他,陈雅群就不认识我哥。”
黎下点头:“那,你把季濂的联系方式告诉陈雅群吧,改造鸡鸣岭的事让他们自己商量,他们不邀请,咱们不插手。”
沈厚仁说:“好,咱们农庄还一大堆活儿呢,我和贡宝暂时也真的没时间管别人的事。”
他说着拿出手机,微信上给陈雅群了一条语音。
黎下看着他发完微信,接着说农庄自己的事:“东边育了多少树苗了?其他种类的菌菇大概还有多久能开始供应服务区?”
沈厚仁有点骄傲地说:“老板您有时间去东区看看呗,好几个山头都满了,具体多少我们也没算,菌菇……”他看贡宝。
一直在旁边专心聆听的贡宝马上接话:“东区跟咱们这边的条件不能比,松茸、黑松露和干巴菌长是长出来了,但长势不好,至少要一个月以后才能有收获,而且数量很少;猴头和大脚菇再有三天就能开始采摘了,数量也不多,每天大概各能出5斤。”
黎下说:“也就是每天能出50份菜,对吧?不少了。咱们这儿的气候条件,能培育出个苗苗已经很不容易了,你这还能有产出,为咱们农庄创收,非常了不起。”
华原省根本就不是这些珍贵山菌的产地,沈厚仁和贡宝说能培育出这些东西的时候,他就算知道两个人是神棍,也不抱什么希望,只是不想打击他们的积极性,才表现出十分期待的样子,没想到,这两个人不仅培育出来了,还是反季节,品质还好到让人不敢置信。
还有,他们吃的和顾客吃的不是一回事,他们吃的所有野生产品均来自雀园的2号和3号山头,服务区为顾客提供的农庄产品来自于东区。
怀江和萧知告诉黎下,雀园产的东西能量有点特别,普通人的身体承受不了,他的神棍员工们皮糙肉厚,可以随便吃。
也就是说,沈厚仁和贡宝那么繁忙的情况下,每天还要管理两个外观品种相同,实质几乎算得上是两个物种的培育基地,黎下对这两位员工的感受已经不是“满意”这样平庸的词汇可以形容的了,所以,对这两个人,他从来不吝于夸奖。
黎下唯一感到遗憾的是,雀园所产的东西那么美味,家里人却不能吃。
姥姥他们现在每天吃一顿东区产的野菜,黎下本来是要他们一天三顿都吃的,姥姥姥爷、舅舅舅妈集体抗议,说一天吃掉几万块钱会折福折寿,坚决不吃。
两个地方产的山菌和野菜外观上没有任何区别,但沈厚仁和贡宝是绝对不会弄错的,所以,农庄的员工餐现在都是沈厚仁借舅舅舅妈店里的灶具在做,做完后,由易眠安排送到相应的售卖机。
贡宝因为黎下的夸奖脸有点红,有点骄傲,也有点愧疚。
沈厚仁和贡宝两个人现在是分工合作,树苗和野菜的培育,沈厚仁为主,贡宝辅助;菌菇的培育贡宝为主,沈厚仁辅助。
沈厚仁自己经常夸贡宝厉害,但他不准别人夸贡宝,一夸他就不忿,今天也是。
一听黎下夸贡宝了不起,他立马找茬:“老板,咱们一天有300个客人,菌菇类食品连每位客人一天一份都供应不了,太不跟劲了,老板你去看看咱们官网的留言区和论坛,都快吵翻天了,尤其是最近这批客人,一个个都贼有钱,咱们本来可以趁机大赚一笔的。”
黎下哪能不知道沈厚仁的心思,他笑着说:“我去看有什么用?那是你和贡宝的事,咱们农庄能不能赚到钱,都在你和贡宝身上。”
这下,沈厚仁的脸也红了:“老板你等着瞧好吧,我和贡宝保证让那些人吃一顿想十顿,让他们哭着喊着给咱们送钱,咱们还不带要的。”
两位鸡血上头的员工走了,黎下看怀江和萧知。
怀江说:“如果九舟都认可陈雅群的人品,那她肯定没问题。”
萧知说:“我认可九舟的话,底线远比上限重要。不管是精神还是物质,上限高确实可以让人更幸福,但底线是规则,是保证,一个没有高尚精神追求的人最多庸俗点,一个没有底线的人却随时可能化身魔鬼,害人害己。”
黎下点头:“我也这么认为。”
其实,当他听到沈九州认可陈雅群的人品时,他就不想再多做思考了,他相信沈九州的眼光。
怀江笑着说:“那看来,我们农庄的预约期限名额很快就可以调整了。”
现在,农庄放出的名额1天和2天的占了绝大部分,因为客栈只有36个房间,也就是只有36个床位,长期预约多了晚上没地方住。
鸡鸣岭如果能把几个院子改建成小旅社,农庄这边的预约就能变得更加灵活多变。
黎下他们希望能增加预约期限灵活度,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风回农庄是面对全华厦开放的,而华厦国国土面积辽阔,最远的海南和西藏、新疆地区,到九商乘飞机都要好几个小时,再加上两头车辆周转,有些一天时间都不一定够,如果预约到1天或2天,真不值得跑一趟。
黎下说:“再快也得两三个月吧?改建房子不是一句话的事。”
萧知看怀江:“总管你没事去给季濂敲敲边鼓,让他们快点。”
怀江站起来:“我现在就去。”
黎下笑:“哎,你真的假的啊?刚说好咱们要矜持点,不邀请不过去的。”
怀江笑着说:“开玩笑,我是和姥爷说好了,今天陪他下棋,到约定的时间了。”
黎下说:“那你快去吧,记着,放水一定要自然。”
怀江摆摆手走了,黎下问萧知:“一起去东区看看?”
萧知站起来:“走。”
杉下和楸下对视一眼,杉下蹭了蹭黎下的膝盖,继续趴着,楸下站起来,跟着黎下和萧知走。
看着两人一狗的背影消失,杉下站起来,撒腿跑向员工宿舍,在钟春秋的房间外停下,围着茅草屋转了一圈后,推门进去。
前几天的少年变成了五六岁的孩子,还是很瘦,像长年生活在战乱中的儿童,头大,脖子细,身体极度消瘦,脸颊和眼窝还是很深,但没那么可怕了。
杉下两只前爪搭在床边,对着小孩轻轻“呜呜”,小孩的眼珠在眼皮下不停地转动,却到底没能睁开。
杉下又对着他看了一会儿,收回前爪,怏怏地走到门边,趴在门口的石头上,眯着眼睛发呆。
黎下和萧知没有直接去东区,而是沿着灵雀河,先来到了位于8号山头和大祭岭之间的麦田。
他们刚走到麦田边,一只穿着红色小袄的小家伙就冲过来,抱住了黎下的小腿,紧跟着,一只漂亮的小狐狸从麦苗中钻出来,站在两个人面前,尾巴摇得飞起。
黎下抱起康康:“你们俩长能耐了哈,跑这么远来玩。”
康康兴奋地“咚康咚康”叫。
飞飞蹭了蹭黎下的小腿,然后就跑到楸下身边,像个依赖哥哥的小女孩。
萧知看着绿油油的麦田:“长势不错老板,我觉得亩产七百斤应该没问题。”
黎下说:“现在预估产量有点早。刚开始拔节,离成熟还远着呢,中间随便一次自然灾害就能造成减产。”
萧知说:“今天肯定风调雨顺。”
黎下点头:“嗯,我希望是,预感也是。”
十来个中老年妇女正在麦田里薅荠菜,看到黎下和萧知,纷纷直起身打招呼。
黎下问:“天天这么弯着腰干活,累不累啊?”
七奶奶说:“这算什么干活啊?又不规定数量,薅一会儿歇一会儿,我们全当锻炼身体了。”
黎下说:“我记得是薅一斤八块钱,这个价格行不行啊?不行你们说话。”
几个人七嘴八舌:“行,一天挣一百多,想吃自己还能带走,这再不行,我们成什么人了?”
“八块不少了,去年有人去青龙镇那边玩,让村里人帮忙薅野菜,都是一斤五块。”
“青河的荠菜,一斤卖才卖三四块,我们一斤光工钱就八块,这还能不行?”
……
黎下说:“没意见就好,过些天槐花成了,还得请你们帮忙勒槐花呢,怕你们现在有意见不说,到时候不给我帮忙了。”
几个大娘哈哈大笑:“咦,我还想着荠菜一老,就挣不了一天一百多了呢,忘了还有槐花。”
有个大娘说:“花迷,槐花时间更短,咱们铺天盖地那么多槐树,到时候你得多找点人,趁着槐花嫩先给摘下来,然后抓紧时间焯水,到时候,把焯水的事还交给我们吧。”
黎下说:“农庄以外的槐花是属于村子里的,则达叔他们会安排,你们自己看差不多就开始摘,我最后收干槐花就可以了。
农庄里的我们自己解决。”
几个大娘恍然大悟:“哦,寨墙一圈的槐树是咱们村的,咱们是给自己干活,不是给花迷干哈。”
“所以花迷你就不给我们工钱了是吗?”
黎下笑着说:“当然。”
几个大娘也笑:“哎呀亏了亏了,干槐花一斤才卖十块八块,还不如给花迷干划算呢。”
……
离开快乐的农妇大娘们,黎下和萧知绕到大祭岭寨墙外,从大祭桥过河。
大祭桥东头站着一大群游客,全都在对着大祭岭的寨门和街道拍,一边拍一边感叹:
“看坐在寨墙下那些人,多美啊,后面是花,头上是花,脚下是花,前面是清凌凌的河,河岸上是花,啊——,这简直是神仙日子啊。”
“人家咋把村子弄这么漂亮呢,我们那边乡下也有树有花,可乱七八糟的,一点美感都没有。”
“投胎真重要啊,这里的人得比其他地方平均多活五十岁吧?”
“啊,怎么连河都不让过啊?好歹让进去拍张照呗。”
“《守则》上不是说了,人家村子不是旅游区,是正常人家,游客进去会打扰人家的日常生活。”
“咱们进去安安静静不就可以了?谁要是大吵大叫,乱扔垃圾罚他嘛,他们又不怕无赖,那个用床单擦鞋子的无赖不是被判了一万多吗?”
……
黎下看萧知:“邵明先那个有结果了?”萧知说:“两个小时前青河县法院把结果发布在他们的官网上了,床单按购买价赔偿,加上5000元罚款和诉讼费用,邵明先一共要出11878元,三个工作日内钱打入民事厅账户,逾期一天追加1%滞纳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