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第62章(1 / 2)
==第六十?二章==
陈老板多方?奔走,依旧是做无用功。
县里那边,他?的关?系还不如林邈,至于他?通过一些其他?关?系,各方?打探死者家人?的身份,大抵是清河也怕被人?打听了?,瞒得十?分紧。
清河学馆那边又来闹了?两次,托词离开学馆的学生?越来越多。县衙那边的人?又来了?一次,已是下了?最后通牒,林邈终于坚持不住了?,松口让县衙的人?将几?名?涉事学生?带走。
同时,他?脱去生?员衫,自请与学生?一同入狱。
其实这本不关?林邈的事,可他?坚持自己是清远的馆主,馆中学生?出事他?也有?责。其实林邈不过是怕狱中有?人?动了?手脚,闹出个屈打成招什么的,有?他?看?着,县衙那边总要顾忌一些。
这件事可非同小可,林邈可是生?员,还是廪生?,是登记在册受朝廷廪米的。前来抓人?的衙役也不敢随意将他?抓走,僵持了?大半日时间?有?余,胡县令才以干涉县衙办差之名?,将林邈也请走了?。
清远学馆群龙无首,乱成一片,离馆回家的学生?越来越多,也就?只有?孟、莫两位先?生?还带着数个学生?留守。
陈老板痛心疾首,气恼林邈的迂腐之余,只能又四处奔走关?系,寄望事情能有?回旋的余地。
而?另一头,薛庭儴等人?在得到招儿带回来的消息后,就?奔赴距离湖阳乡有?近大半日路程的一个村庄。
一切只在千钧一发。
位于夏县安仁大街的县衙里,胡县令难得一副凝重的模样,瞪着陪站在下首处一个身着文士衫头戴平定巾的中年?男子。
他?生?得长眉星目,下颌留着几?缕长须,一派相貌堂堂,富有?文士气息。
此人?正是清河学馆的馆主,高有?志。
“你可确定事情不会出什么纰漏,不然到时候不但我保不了?你,本官自己也自身难保。那林邈不足为奇,可你别忘了?他?的老师是谁,鲁桓卿虽只是一介书院的山长,却也是进士出生?,桃李满天下,学生?遍布大江南北,出仕为朝廷命官者也不再少数。”
“叔叔您尽管放心,我担保不会出任何纰漏。莫说那林邈迂腐之极,以那群人?的脑袋也想?不住我会用着李代桃僵之计。再说了?,孙家那边还看?着呢,能出什么事。”
“最好如此。”胡县令沉吟了?一瞬,捏着胡须道:“此事宜早不宜迟,还是早些解决了?,方?能心安。你明日让苦主再来县衙击鼓鸣冤,本官后日便开堂审讯。是时罪名?一旦定下,把那死了?的学生?送去下葬,想?必给他?们天大的本事也翻不了?案。”
“叔叔所言极是,我这便回去办。”
胡县令点点头,高有?志便下去了?。
等他?走后,胡县令又细细思索一番是否还有?纰漏,方?放下心来端了?茶喝。
其实按照胡县令一贯小心谨慎的性子,他?是不愿意管这档子事的,无奈高有?志拜了?他?那无子的亲弟弟做了?干爹,从辈分上来讲,也算是自己子侄辈儿的。而?这些年?来他?也没少收受对方?好处,又有?那夏县首屈一指的富商孙家出面,胡县令看?在那大把的银子的份上,才愿意趟这趟浑水。
如今只希望一切能顺利。莫名?的胡县令总有?一种不安感,心惊肉跳的,可是静静去体会,却又没这种感觉,不然素来果断的他?也不会如此。
县衙大牢中,历来用来招待关?系户的牢房里关?着一群人?。
这大牢里也分三六九等,那些没权没势没亲没故从其身上捞不到好处的是一等,家世平凡只能捞到一些好处的又是一等,再往上就?分大户和关?系户了?。大户指的是家里有?钱的,至于关?系户则是大牢中最不能碰的一类,通常都是县太爷专门交代下来,不准轻举妄动且要好生?侍候的人?。
如今这间?牢房里就?关?着这么一群人?,县太爷亲自发话?不准妄动。正确来讲不是一群人?,而?是那一个人?,可这一个人?却是无比难缠。
狱卒们已经废了?许多功夫,都没能将那几?个学生?单独提出来。这姓林的秀才也不如表现的那般迂腐,几?个学生?都管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吃喝拉撒睡都是如此。
其实偶尔狱卒们也会觉得讥讽,这群读书人?平时最是在乎自己的形象,如今为了?保全小命,竟是当着众人?在马桶里撒尿都不觉得有?辱斯文了?。
林邈一身白衣端坐在铺满了?茅草的地上,身边围着几?名?年?纪不大的学生?,最大的不过二十?,最小的才十?五六岁。这几?个学生?满脸苍白,神情充满了?忐忑。
“馆主,您说咱们还能出去吗?”一个长着娃娃脸的学生?问道。
旁边一人?插嘴道:“你这不是说废话?,你觉得咱们能出去不?”
听了?这话?,众人?更是面色惨白,包括于子友和王奇。
“早知道那日咱们就?不应了?他?们的邀约,谁能想?不过私下斗斗文章,竟能惹出这么一些事来。”
“我不信那人?是我们打死的,咱们俱都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可能打死人?!”
“那谁知道,这么多人?,你一拳我一脚……”
“噤声!”王奇喝道。
远处的狱卒好奇地看?过来一眼,见这边不过是群读书人?如丧考妣要哭的模样,方?才噙着笑扭开脸了?。
“这种地方?也能胡言乱语?”王奇的脸格外阴沉。
方?才那个说错话?的学生?小声辩解:“我不过实话?实说罢了?,当时我有?观察,说是动手,其实不过互相拉扯了?几?把,怎么可能会打死人?。”
又有?人?道:“若不是于子友态度跋扈,这事也闹不起来,还是他?第一个率先?动手的。”
这倒是实话?,闻言大家俱是往墙角坐着的于子友看?去。
他?抬起头来,望着众人?的面色有?些难看?,此时宛如一只斗败了?鸡的他?,哪里还有?平时高人?一等的模样。
他?目光闪了?闪,干笑:“这怎么能怪我,当时……”
“行了?,都平心静气些!”林邈突然道。
场上顿时安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王奇斟酌道:“我觉得我们应该把当时的事理一理,既然来到这里,想?必不日就?会提审。上了?公堂,孰是孰非必然要分辨清楚,这件事是如何起始,过程如何,又是怎么才会发展到动手,都必须理清楚。”
“王兄所言极是。”
接下来,一众人?便以狱卒们听不到的小声,开始合计当日的事来,其中颇多争吵,大抵不过是说谁动了?手,谁率先?动手了?。
如今也不过刚入了?大牢,竟开始内斗了?起来,只是读书人?的方?式相对温和些,尤其又有?林邈在旁边看?着。
林邈坐在一旁,无奈地合上了?眼。
提审日很?快就?来了?,为了?显示自己公平公正,胡县令特意允许百姓旁听。
县衙正堂之外的月台上,围满了?前来旁听的百姓,加起来有?两三百人?。
这其中有?本身便是趁着放告日来打官司的,也有?风闻动静而?来的。早在前几?日市井之间?便开始流传两家学馆斗殴打死了?一名?学生?的事,历来只听闻市井之间?多有?斗殴打架之事,少有?听说读书人?还会打架,那帮子酸儒不是笃信君子动口不动手么。
这种消息对一些市井之人?十?分有?诱惑力,又听说今日便开审此案,这不有?那好事之人?便都来了?。
“升堂!”
随着一声浑厚有?力的唤声,衙役们以小跑速度各就?各位站立,口里喊着堂威,水火棍在地上戳得嗵嗵直响。同时一身官服的胡县令,迈着八字步从后堂走出来,主簿和书吏紧随其后。
胡县令在明镜高悬的牌匾下坐下,书吏便拿出上一次放告日的诉状,交给胡县令查看?。一般每次放告日都是先?审理上一次未判决的事宜,每逢三六九都是放告日。
随着时间?过去,正堂之外聚集的人?越来越多,而?一些排在前头的案子也都审完了?。胡县令回到退思堂喝茶小憩片刻,方?又重回正堂。
一声惊堂木起,书吏唱名?道:“孙家夫妇告清远学馆数名?学子殴死亲子案,孙家夫妇和清远学馆诸人?上堂。”
不多时,从堂外被带进来一些人?,俱是清远学馆诸人?。
而?此时堂外突然有?喧哗声响起,声音整齐,声势浩大。
“杀人?偿命!杀人?偿命!”
竟是有?几?十?名?身穿学子衫的学生?,从县衙大门外走了?进来。他?们排成三列,神情激愤往中门正堂这里走来,围在门外的百姓们不禁让出一条道。
这些学生?很?守规矩,到了?月台前便停下了?脚步。不多时,又从人?群里走出一人?,却是高有?志。
他?满脸唏嘘斥道:他?满脸唏嘘斥道:“你说你们这是做什么!”
“馆主,孙鹤无辜枉死,我等生?为同窗恨不能代之,我们……”
“你们呐!”说着,高有?志便连连摇头步入大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