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七章 醉酒(2 / 2)
却不知,在她睡颜一旁,安天仁悄无声息地睁开了一条眼缝,一对双眼明亮透彻,根本毫无酒醉之态……
斯人耳鬓与厮磨,分隔恋人却备受煎熬。
自打趁着安天仁离去时逃回行馆后,晏苍陵就一直在喝着闷酒。收到消息跟着赶回的乐麒静立在他的身旁,缄默不言。他记得以前在南相王府时,曾有人不怕死地在背后嚼季临川舌根,被晏苍陵意外听之,晏苍陵勃然大怒,将那人吊起来狠狠抽了百鞭,差些夺了那人的性命,再至后来,他同季临川上街,有人撞倒了季临川,非但未致歉还出言不逊,其结果便是被晏苍陵拖到了小巷中暴打一顿,再有……太多太多的故事,他一时都无法道尽,总结而言,季临川一旦受到伤害,晏苍陵定会暴跳如雷,严惩害他之人。可如今,乐麒凝望着这一口一口,慢条斯理喝着闷酒的晏苍陵,一时恍惚,这样的人当真是他所认识的晏苍陵么?
“哐啷——”酒坛摔在墙角碎裂成片,未尽的酒水沁入土地,如一张巨网铺天盖地地朝四处散去。
晏苍陵拳头一握,揩去唇边悬着的水渍,自排排林立的酒坛间徐徐望向暗而无光的天幕,那儿零星点点,弯月寂‖寞,清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心便在这滚烫的酒水中寸寸凉透,身体有如处在水深火热之间,酒精让他身体燃成烈火,寒意却让他的心冷成冰山。
他斜斜挑眼看向墙上,那儿月光疏漏,将双双精明的眼照得分明——他前足方赶回行馆,后脚便有侍卫包围了行馆,美其名曰王妃在宫中遇袭,为保王爷安全遂派侍卫到来,实则不过是简单的软禁二字。紧接着,夜幕一落,墙上便现出了一对对充满杀意的眼,排排银光暗藏隐现,晏苍陵清楚知道,那些人都是训练有素的弩手。
事到如今,他除了借酒买醉,用辛辣的酒深深将自己的苦痛掩藏,他还有什么办法,才能扼杀自己单枪匹马进宫中的冲动。他每喝一口酒,便腐蚀了心头一块肉,直至烈酒穿肠,直至千疮百孔,都无法停下这近乎自残的暴饮烈酒行为。
他清楚记得,那一日教训了对季临川不敬之人后,季临川握着他的手,一遍一遍地抚摸着他掌心的生命线,一字一句的教诲锤打着他的心:“慕卿,成大事者,但逢大事,当风雨不动岿如山,若为他人一言所激,贸然出手,安的是己心,损的是天时与人和,兴许再待多一刻,便有天收。”他至今仍记得,季临川言毕这句话后,那被他教训之人跑走时,摔了狠狠一跤,破了相。
他仍记得,今日同季临川分开之时,季临川郑重地告知他,无论发生何事,都须谨记,此处是京城,是天子的天下,往来皆是天子手下之人,毫无兵力的晏苍陵于他而言,不过一只蝼蚁,蝼蚁翻身动乱,牵连却是蚁群。事未到尽头,皆有转机,若因一时之冲动,而丢一切,得不偿失。
于是,他就记得了,也含着无尽的苦痛眼睁睁看着心上人被安天仁手下带走,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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