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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雨的天气持续了一天后,天色终于放晴了。
初冬的暖阳照在身上十分舒服,白鹤把楚广玉摘的那几枚酒果拿出来,又取了很多花琼山的泉水,准备开始酿制新的神仙酿。
神仙酿上一次只出来三坛,所有尝过的男人就没有不为它而痴迷的,就连有幸分得一上杯尝尝的路鸿羽同样如此。
此时他正任劳任怨地帮着白鹤大人酿酒,农场里刚刚收获的粮食都特别饱满,他还特意从中精心挑选了最好的那一部分,用来酿酒。白鹤大人说了,这次酿出来的酒,也会分给他一小壶的。路鸿羽一起那酒醇厚的口感,脸上就不由自主地露出一股傻笑。
天气变好,楚广玉便陪着华润泽到山上的农场走一圈,带他看看自己这一年都在忙些什么事情。
华润泽四处看了看,农场被整理得非常好,虽然现在已经入冬粮食都收光了,但还能看到不远处养在圈里肥肥的羊牛等等,笑说:“你这里弄得不错啊,平时有人会来玩吗?”
“有的,之前唐老爷子他们就来过,京城也有几个朋友来过。”楚广玉手里还抱着司球球,只不过现在天气虽然放晴了,偶尔吹过的一丝风还是很凉的,司球球全身都被爸爸裹得跟蚕茧子似的,小家伙倒也老实,乖乖窝在爸爸怀里玩手指,偶尔吐一个泡泡,特别听话。
华润泽细细听着他说这一年发生的事,想到他竟然不是姐姐的亲生儿子,而楚嘉德竟然转身就让他嫁了人,这样让人寒心的态度,心疼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难为你了。”
楚广玉笑着摇头,虽然两人如今已经不是亲舅甥的关系,但华润泽并未与他关系疏远,回国后第一次就联系了他,还愿意住进他家里,这让楚广玉心里好受很多。
“我当初应该回来的,可惜有事情绊住了。”华润泽怜惜这个外甥身上发生的事情,他也才二十几岁,在别人家里都还是依靠父母的年龄,要是换在一般人身上,还不定会闹出什么事情,但是楚广玉不吵不闹,十分平静地接受了父亲的安排。华润泽心里叹息一声,恐怕当时这孩子还念着楚嘉德的父子之情吧?华润泽越想,越是心疼这个外甥,就是他这个当舅舅的,看着他这么多年都有感情了,楚嘉德的心真是石头做的吗?
“舅舅不用担心,我现在已经完全走出来了,现在我有儿子还有司臣,也挺好的。”楚广玉在华润泽面前也没有隐瞒,他确实对现在的生活更满意,以前做为楚家大少爷是一种人生,现在是另一种人生,只不过身边有了想要珍惜和守护的人,这一种人生也就变得更有意义了。
这一点华润泽倒是看得出来,大别墅里处处都能看出一个家的温馨,司臣那个孩子挺不错的,对广玉非常的温柔体贴,两人现在还有一个孩子,确实是让人羡慕的一家人。
“楚先生,你们回来啦!”路鸿羽正好把一个酒坛子重新洗涮干净,回头看见他们上来,离了老远冲他们大声喊了一句,声音里全是笑容和喜悦。
“辛苦你了。”楚广玉对他挥了挥手。
“不辛苦,嘿嘿。”路鸿羽挠了一下头,傻乎乎地说,“白鹤大人答应给我神仙酿的,那个酒实在太好喝了!”
楚广玉拍拍他的肩膀,两人笑着说了几句农场里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地里种的粮食全都已经收进仓库里了,牛羊圈也重新加固,用收来的玉米杆堆在外面可以保温,这样整个冬天圈里的动物们都不用怕冷了。
华润泽原本以为这个年轻人是楚广玉雇佣的员工,走近了仔细一看,才觉得这男孩的长相处处透着眼熟,不由怔了一下。
“那我继续去给白鹤大人帮忙啦,有事您找我。”路鸿羽说完农场里发生的事情,冲楚广玉挥挥手,大步跑远了。
“这孩子?”华润泽怔怔地看着路鸿羽跑远的身影,又回头看了楚广玉一眼,总觉得这一切,实在有些巧合了,怎么会有一个完全不相干的人,与他早就死去的姐姐长得这样像?
楚广玉看了舅舅一眼,华润泽皱着眉追问:“究竟怎么回事?”他不相信这是巧合。
楚广玉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既然您也看出来了,那我也不隐瞒您了,我不相信那个楚浩是妈妈的孩子。”
华润泽怔怔地看着他,好半晌才说道:“那这个孩子是……姐姐的儿子?”
楚广玉摇头,眼神中有些难过,“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妈妈去世多年,什么也没留下,我也无法给他们做鉴定,还不能确定。”
华润泽被这个变故弄得有些懵了,他倒不是坚定地认为楚浩一定是自己的外甥,毕竟他连楚浩的面都还没见着,对他根本没有任何感观,可如果楚广玉说的是真的,那就表示这其中肯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被人掩盖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实话。”华润泽沉声说道。
楚广玉想了想说:“其实我也只是怀疑而已,毕竟小路跟妈妈长得太像了,而楚浩跟妈妈完全没有一点相似之处,可楚……爸爸坚定地认为楚浩就是妈妈当年生下的那个孩子,我让人查了,连司臣都请人查了,都没有查出有力的证据,所以我所说的一切都只是猜测而已。”
华润泽沉默了,他的眉心紧紧地拢了起来,他对那个姐夫的印象不深,最多的印象就是他似乎很忙,很少能时间陪伴在自己的妻儿身边,有一点就能很好解释他确实“很忙”,例如自己的孩子被人抱错了,这么多年才查出来这种事,就看得出来他当年对自己的妻子生产一事有多不关注……
楚广玉看了他一眼,认真地说道:“舅舅如果不相信我的话,你见一见楚浩就知道我所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了,楚浩也快要结婚了。”
华润泽并非不相信楚广玉的话,他点头说道:“我会去看看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的。”也看看楚嘉德究竟在中间扮演了什么角色,当年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因为没有确凿的证据定论这件事情,两人便默契地暂时揭过了不提。
两人在农场里转了一圈,从屋里拿了椅子坐在外面的草坪上晒太阳。初冬的太阳还是让人很舒服的,楚广玉给包得紧紧的司球球解开一点,让他空出一点空间,不让他太憋闷。
小球球冲爸爸乐了乐,把手指头往爸爸嘴里塞,他大约觉得自己的手指头挺好吃的,也想让爸爸尝一尝。
楚广玉作势要去咬,司球球立刻收回手,让爸爸咬了个空,他自己就乐了,觉得特别好玩,于是又试探把手伸了过去,等着爸爸再咬,他再缩回来,看到爸爸又咬空了,顿时咯咯笑得停不下来。
华润泽看得忍不住又在心里感叹一句这孩子太聪明了,看着不像四个月大的小孩,倒像快一岁的,不过这小不点的身高,看着也不像有一岁了。
他看了一会儿,忍不住拿出随身带的本子,给这一大一小画了几幅画。
过了一会儿,路鸿羽又风风火火地跑过来拿了什么,都来不及跟两人说上话,又往阵法那边跑去了。华润泽心里怀疑他有可能是姐姐的儿子,看他的目光下意识地变了,手里的笔顿了顿,也给路鸿羽画了一张。
他记忆力极好,画出来的人像跟路鸿羽相差无几,但看起来也更像姐姐了,只偶尔能看出来一丝与楚嘉德相似的地方。
路鸿羽跑一趟之后,似乎是终于忙完了,一头汗地走了回来,笑着对楚广玉说:“楚先生,那边都忙完了,等过一段时间就有酒喝了,白大人说年前应该能行。”
“过来做一会儿,把头上的汗擦擦,小心一会儿感冒。”楚广玉指着旁边的空位置,这青年就是个大孩子,特别是他父亲的病好转后,越来越开朗有活力了,楚广玉多数时候都是拿他当弟弟看的。
“嗯。”路鸿羽笑着点头,一屁股坐到他旁边,侧头就看到“客人”手里拿了一张画,画的竟然是自己,忍不住眼睛就亮了,“先生,您画的是我吗?好像啊!”
“是你,你别怪我没经你允许画你就好了。”华润泽看到这年轻人,本能地放缓了声音。
“怎么会!我最崇拜像您这样的画家了,怎么能把人画得这么像的!太神奇了!”路鸿羽一脸崇拜地看着他,他其实以前也很喜欢画的,只不过小时候家里很穷,乡下人也没有培养孩子的意识,等到大一点后,学业也繁重起来,更没那个精力去学这些东西了。
“你要想学我可以教你,正好我要在广玉家里住一段时间。”华润泽能感觉到他是真心喜欢和崇拜自己,忍不住心中发软,就想教教他。他没有孩子,最喜欢这些年轻人充满朝气的样子。
“真的可以吗?”路鸿羽高兴地说。
“当然了。”
两人似乎很聊得来,把楚广玉都给抛在一边没人管了。
楚广玉笑了笑,把自家司球球立了起来,让他踩在自己腿上炼劲儿,逗儿子玩儿。
这两人似乎真的很有话说,也很说得来,接连几天天气都很好,华润泽就自己去山上的农场里玩,画一会儿画,跟好学又阳光的路鸿羽聊天,或者手把手教他画画,讲一些他在国外的经历和生活给他听,关系很快就亲近起来。
楚广玉晚上颇为郁闷地跟司臣说道:“果然小舅认了亲外甥,就不认我了,唉。”他都有点吃醋了。
司臣赶紧抱着他安慰道:“小舅只是爱才而已。”
“你这么说是觉得我没才吗?”楚广玉心里不高兴,故意跟他挑刺。
司臣不敢再接话了,转移话题道:“明天要不要跟我去上班?最近公司里有点忙,有些人事调动还想请你帮我指点指点。”
“那就去吧。”楚广玉见他还要请自己帮忙,语气也很谦虚,脸上总算有点笑模样了。
转天送小舅去了山上农场,楚广玉就抱着司球球跟着司臣去了公司里。
司臣一脚踏进这一行,连个引路的老师都没有,还好有楚广玉偶尔给他传授经验,两人一起商量一起琢磨着,慢慢地也走到了现在这一步。
公司里最近裁员很多,又招了好多新人进来,办公室也随即扩大了,原来租的是人家大楼的一层,办公时稍有点拥挤,这次司臣干脆就在楼下又租了一层,办公环境一下子就变好了起来,员工们都特别高兴。
司球球虽然爱玩,但并不是个爱哭闹的孩子,楚广玉抱着他坐在休息区,把人放在宽大的沙发上,旁边用抱枕给拦着,小家伙那小手小脚还没力气翻三越岭爬出去,他挺放心的。司臣也把需要他帮着处理的文件拿出来放在面前,然后一一请教他。
在公事上,他是真正把楚广玉当老师的,有不懂的地方,问得很认真仔细。楚广玉也不吝啬,一一给他讲解。
两人一个教一个学,办起事来还挺迅速的,很快就把之前积压下来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
“去吃饭吧,快要年底了,公司年会的事你也得操心一下,这一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得好好犒劳一下大家,提高大家的积极性。”
“好。”
楚广玉抱着在抱枕堆里滚来滚去的司球球,一家三口决定出门吃饭。
司臣提前就在玉兰香订了位置,这家的饭菜确实非常的美味,忙碌的季节难订位置,但是楚广玉对这家的饭菜情有独钟,所以司臣常常有关注,有空位就会订一桌,然后带他过来吃。
两人到玉兰香进去的时候,迎面走来两个男人,一个中年一个少年,也许是因为他们的长相实在太耀眼了,楚广玉无意识地瞟过去了一眼,对方中那个少年的眼神正好也看过来。
两人眼神对上,楚广玉微怔了一下,少年冲他笑了笑,中年男人则一眼看到他怀里的娃娃,也怔住了。
电梯来了,司臣拉着楚广玉进了电梯,他们订的包厢在顶楼。
等那中年男人回过神来,想叫住他们的时候,电梯已经缓缓启动上升了。
“等一下……”
中年男人徒劳地喊了一声,惹得看电梯的服务员回头看他一眼。
“先生,需要电梯吗?”
“不,不用了。”中年男人摇摇头。
“怎么了?哥。”少年疑惑地问道。
“刚才那个年轻人,他怀里那个孩子……”中年男人不知道该怎么说,而且这里是玉兰香的正门,人来人往的,实在不好说。
少年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猛地抬头看着他,“你是说!”
“咱们再观察观察,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找地方再说。”中年男人拉住少年的胳膊,带着他往外走。
少年却回头看着电梯的方向,脸色也跟着变了。
司臣拥着老婆从电梯里走出来,见他神色有些不对,问道:“怎么了?”
楚广玉皱着眉微微摇头,“感觉刚才那个少年……”
“少年?怎么了?”司臣刚才根本没注意,他还在计划着一会儿要点什么菜,给司球球要点什么吃的,压根没去注意周围的人。
“不知道,感觉怪怪的。”楚广玉真说不上来那是什么感情,总觉得那少年给人的感觉就是怪怪的,虽然单脸看起来俏生生的,但是刚才跟他对视的眼神中,却带着一丝沧桑,合在一起给人的感觉太怪异了。
“算了,先吃饭吧。”司臣拉着他进包厢,又让人送了婴儿床过来,让司球球自个儿在上面玩。这世上怪的人很多,反正他们也只是萍水相逢,以后又不会再见。
“嗯,我也觉得饿了。”楚广玉干脆也把刚才的小插曲给抛到了一边,也不想因为不相干的人,浪费司臣的心意。
下午仍然是在公司里度过的,到要下班的时候,接到了曹老板的电话。
这位曹老板,就是当初被他取的小老婆下药,害得那方面不行的那位老板,后来还给楚广玉送过几块玉,这几块玉经由白鹤刻画了阵法后,现在正戴在他们一家三口脖子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