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妥协终有道（2 / 2）
“但是光凭这个，实是不足为凭啊！大臣们是不会买账。”
“嗯嗯。”
“如果陛下先与臣商量了，咱们可以先放出风声去，先帝托梦了，让您早立太子，先帝看好蜀王。只是风声，蜀王也可借此闪身上前。再让蜀王办几件有声望事情，下面就会顺利得多。”
现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吗？
郑靖业忽然狡猾地看着皇帝：“圣人这样匆匆布置，想是下面已经有了对策了吧？”有时候，丞相也不能太聪明了。
皇帝咳嗽一声：“还有些犹豫呢。”
“那——圣人不妨分别宣蒋进贤、韦知勉等问话，他们也是宰相，还有沈晋、袁曼道等人，都是朝廷重臣，都会是明事理人。说不定，会有启发呢？”
皇帝抚掌笑道：“大善。”他也是这么想滴～各个击破。皇后可以不追封，但是，太子一定要立——只要皇帝走政客思维，郑靖业就没有猜错时候。
郑靖业回去了，蒋进贤被宣了进来。蒋进贤奉诏时候正家里开会商议事儿呢，蒋卓也侧，蒋进贤还夸夏晟哩：“亏得他机敏，据此正理。否则，一时之间还真没太好理由回了圣人。”
蒋卓哭笑不得：“相公错了！这世上还有齐王呢。”您老哭糊涂了吧？
“齐王不恤民，又遭远谪，岂有正位中宫之理？”蒋进贤早就把齐王给排除出名单了。
蒋卓道：“毋以妾为妻，除非圣人另娉淑女，则后宫无人可册为后啊，就是说……圣人无嫡子。有嫡立嫡，无嫡立长！太子已废，齐王居长，夏晟堂妹是齐王妃！”
你妹！
蒋进贤收回所有对夏晟夸奖，他想挠死夏晟！
萧深亲自来把蒋进贤弄进宫，蒋进贤向萧深打听：“十一郎，圣人情形如何？”
萧深自是不肯轻易松口：“蒋相去了便知。”
蒋进贤正一正衣冠，神情肃穆地入了翠微宫。一脸烈士样地对皇帝揖一揖礼，此时郑靖业已经回家了，蒋进贤坐了郑靖业刚才坐位置，不等皇帝开口，就很严肃地对皇帝道：“圣人，朝廷大事，不可儿戏。皇后，一国之外，不能轻易便追封啊！郑靖业四处说，是先帝托梦？这……这只有无知村妇才会相信理由啊！”摆明了不信。
皇帝好脾气地摆摆手：“先帝是托梦给朕了。”
“先帝深明大义，怎么会办出有违礼法事情呢？以妾为妻……”
皇帝不得不打断了他：“先帝是说，十七郎有做天子福份。然而他非嫡非长，朕要立他，必要给他个名份才行。”
蒋进贤正色道：“就因为一个梦么？臣不敢奉诏。圣人今日以先帝托梦而立太子，若明日先帝再托一梦，说是要废太子，陛下照做么？今日此例一开，后世之君只管说托梦，臣下反对不得，这是要败坏国家！”
皇帝继续好脾气地道：“好，不说托梦，我也上了年纪了，至今东宫空虚，你倒说说，谁合适？”
蒋进贤毫不犹豫地道：“万事有礼法！”
“齐王？”
蒋进贤熄火，意识到不能这样，蒋进贤又鼓起了斗志：“圣人，飞书之事众说纷芸，然齐王种种不法，确有其事，不恤民，不可为君。”
“赵王？”
“赵王与秦王与飞书之事有涉，便是燕王亦有流言。”
皇帝笑了，完全不是苗妃面前痛哭流涕、妹子面前苦苦相托衰样，一双眼睛里透着睿智。他说话完全表明了跟庆林长公主真是亲兄妹：“咱们也别拐弯抹角了，明白说了吧，你觉得魏王合适？”
蒋进贤吸了口冷气：“是。”
“朕不喜欢他，”皇帝很明白地道，“粘粘乎乎！齐王不恤民？别以为朕不知道魏王那些田园是哪里来！你们上本参燕王，焉知没有人参魏王呢？晋王那个小畜牲，亲生骨肉都能弄错！接下来该是谁了？十郎？！十四郎？！你是想让朕继续亲口承认自己儿子做过多少错事、有多么不堪么？！”
蒋进贤汗流浃背：“臣不敢。人无完人。”
皇帝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蒋进贤额上也出汗了，扑倒地：“圣人，臣固有私心，只是这……蜀王并不曾有过什么事迹，大家也不知道他禀性。”
皇帝沉声道：“总不会手足相残就是了！立魏王，燕王肯服？立燕王，魏王肯服？！不立时闹起来不算完！换一个人，不忿是不忿，总不至于这样针锋相对！”就算造反了，蜀王也不会过于仇视哥哥。换了别人，燕王敢反，魏王就能杀，你信不信？
蒋进贤无语，仍是不太甘心。
皇帝道：“你们为相，总要为了国家！我比你们希望这个国家好！”
蒋进贤很衡量了局势，皇帝如果铁了心立蜀王，他只要说，前面几个王统统不好，鸡蛋里挑骨头，又或者扣上些乱七八糟帽子，也不用是谋反，就像晋王这样亲闺女给换了都不知道糊涂事儿找一找，也就够了。
见好就收好，作为一个政客，蒋进贤权衡完利弊之后，痛哭流涕地向皇帝表示：“臣万不能以一己之私利，而置国家于不顾。陛下意属蜀王，臣无异议，”话锋一转，不涉及利益，他坚持又来了，“只是……许氏追封为皇后，臣万不敢附议。这是开一代恶例！若因蜀王，追封为淑媛也可、昭仪也可，若为皇后，臣万死亦不敢从！”
皇帝痛地道：“此事是朕有失考虑了，就依卿言。”
接下来是韦知勉，这一位其实与诸王联系都不太深，比蒋进贤还好说服，只要皇帝说：“许氏之事，朕已知不妥。诸王这一、二十年相争，令朕心寒，彼此为仇雠。为国家计，当立十七郎，使我死后，君能容手足。”
韦知勉就同意立蜀王了。
沈晋等人，比照着蒋进贤来，也都被皇帝抚顺了毛。
袁曼道反对，不过是许多追封为皇后，皇帝只要保证了这一点，他就先松了五分口。比及皇帝说担心皇子手足相残一类，袁曼道比皇帝还上心：“陛下觉得蜀王宽宏大度？”
“起码没仇没冤吧？”
袁曼道沉默了：“如此，臣请渐收诸王之职权，弱其甲士。”
皇帝叹道：“卿言甚善。”
皇帝挨个儿进行说服工作，同时也承认了，自己确实梦到了先帝了。这也是他有义气地方了，不让郑靖业背太多黑锅。可惜郑靖业黑锅已经背得太多了，大家习惯性地要再骂上郑靖业那么两句。
郑靖业也不是没有收获，他老人家皇帝心目中地位再上一个层次——处理问题及时稳妥，如果说托梦说是“急智”话，派人保护蜀王就是“有大局观”。蜀王也因此觉得郑靖业是个好人，蜀王从来不认为自己能做太子，虽然他是个比较有理想有抱负青年，也只是想做个贤王而已。可见能当上太子，是一件非常艰难事情。这里面不止是有他爹青睐，非有朝臣支持不可。郑靖业，理所当然是个可靠人。
皇帝也是个公平买卖人，对于帮他背黑锅人，他也不会亏待。他早想好了，让郑靖业做太子太傅。
郑靖业竖辞不可：“蜀王已有师傅，立为太子，王傅当为太傅。陛下意属蜀王，可见王傅之教导不错，何必中途换人？”这种半道摘果实事情，也要分情况。郑靖业当然喜欢截胡，却不想落这个埋怨。秦越跟蜀王多少年师生了，就是不做太傅，蜀王也念着他好。自己本来是个见义勇为拯救柔弱少女少侠，万不能变成个挟恩图报，希望发展超友谊关系流氓。就算要发生关系，也得是少女无以回报以身相许才行。
皇帝语重心长地道：“我至今不能忘魏静渊，你也得罪了不少人，如果是做太子太傅，未来便是帝师。有这一重身份，也能保你满门平安呐！”
郑靖业动容道：“臣……臣……”哽咽了。
皇帝与郑靖业执手相看泪眼，都感动得不行。
后还是池脩之看不下去了，低声道：“太子不但有太傅，还有太师、太保。”
两个老头子老脸通红，老羞成怒，郑靖业不好捶他，一抹眼泪：“要你小子多嘴！”皇帝接口道：“得罪岳父，你不想娶媳妇儿啦？！”
池脩之觉得只要碰与与娶媳妇儿有关事情，他下限就一直刷，很果断地请皇帝作主：“岳父已经答应了，明年过门儿，臣已经准备好房了。”
郑靖业嘿嘿笑道：“明年吉日六月，熙山，你要把我闺女抬庆林长公主别业么？”
皇帝痛地道：“房有，朕赐脩之熙山别业一所。”
上一回，郑靖业帮皇帝背黑锅、顶着压力没有废掉魏静渊改革成果，奖励是首相之位、郑琰封县君等等。这一回奖励，是郑靖业一个太子太傅，唔，还有就是便宜了郑琰，皇帝还挺喜欢这小丫头，心里还打算，丫头结婚了，给她也升升级，做做郡夫人，嗯，就封琅玡郡夫人吧！嗯，还有郑靖业大女儿，也就给个郡君好了。
郑琰莫名其妙就又得了这样一堆好处。池脩之，帮皇帝起草追封诏书，虽然后诏书根本连宫门都没出，被拦住废止了，他本人也炮灰了一把，也不是没有好处。
后，池脩之还是写了正式颁出去，追封宫人许氏为昭仪诏书，册封太子诏书由皇帝点头郑靖业亲自执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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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局已定，各家都忙着调整策略，诸王心中固然不忿，奈何帮手们纷纷袖手旁观，他们这些个光杆儿司令也没什么作用，只好一面气鼓鼓，一面准备给太子贺礼。
郑靖业作为出炉太子太傅，与太子太师秦越进行了亲切友好交谈。具体内容不为外人所知，大家只是知道，秦越同志是郑靖业安排给蜀王当老师，这就够了。
东宫荒废数载，需要打扫，任太子干脆搬到了庆林长公主送别业里住下了。住这园子里，不免就想起姑妈来了，还登门去道了一回道。庆林长公主并不居功：“不过是巧了。若是知道你有今日造化，也我就不多操这闲心了。怎么样？还惯么？”
萧令先略带拘谨地道：“尚可，就是……詹事府比王府用人多，也缺些。问过太傅，太傅道是，还是跟阿爹说一声才好。侄儿想，姑父看人准，不知道有没有合适？”
庆林长公主道：“他你还不知道么？是赖惰！你们商议着来呗。”
萧令先但笑不语。后结果，他还是选了顾益纯一个侄孙顾鼐入了他詹事府，又，蒋进贤族孙、沈晋族子也有入选。郑文博与张亮这两个人护卫有功，也被他弄到了东宫编制里面。郭靖是皇帝人，他不要讨要，心里却是记住了，还跟这表哥好好地拉了一回关系。
皇帝看着这样一份名单，皱着了一下眉头：“就这样了？”
萧令先腼腆地道：“还差着些人，儿臣想……”
“嗯？”
“太傅为相，府内但有缺员，必要考验，择优而录，这个……我也想，不拘出身，不论相貌，但有才华，考试过了，便可补这几个空缺。”
皇帝缓缓地笑了：“甚好！甚好！”这会儿也有心情取笑了，“郑靖业才说，他这个太傅名不符实，并不能给太子以劝导，你倒是学上了。”
萧令先也笑了，他对郑靖业感观实不错，即使是没有立太子这档子事儿，郑靖业作为一个一直跟着皇帝走人，都能让萧令先喜欢。郑靖业那种选拔人才方式，是让萧令先眼前一亮，就是这样啊！他本能地觉得，这样对他有利。郑靖业身上，有很多值得学习地方。
而且郑靖业卖相好，谈吐风雅，态度和蔼，用顾益纯话说就是：想哄谁就没有谁不成。萧令先到死都以为郑靖业是个好人，是他对郑靖业不够好。唉！萧令先真是个单纯好孩子。
“就这样办吧，”皇帝合上了手中方案，“政事上面，多问问太傅，他是个有本事人。不但有本事，而且有学问。”
萧令先痛地点头：“儿臣明白。”
“既要考较，出题目就要仔细斟酌。”
“是。那，缺员就先缺着？明春再考。不过差上四、五个人，并不碍事。”
皇帝笑道：“可。”
接下来就是忙着太子这一档子事儿，忙得沸反盈天。匠作那里汇报，由于郑相公很有前瞻眼光，已经下令暗中准备了，所以一切都很顺利，一应材料俱全，都不用现去置办。九月里皇帝又迁回了大正宫，十月一到，一切齐备，册封太子，太子拖家带口地住进了东宫。
皇帝父子不免又赞叹一回宰相全能。可了劲儿地数落过许氏各种缺点，不足以母仪天下一帮子政客们，又纷纷向太子道贺来了，萧令先也只能虚与委蛇，心里可不是不恨。亲妈都被人骂了，谁能不生气呢？只好心里暗暗记下这一笔账了。
男人们忙，女人也忙。杜氏、庆林长公主这样，真是让人羡慕，以前跟苗妃关系不错，尼玛现又跟太子妃关系不错，怎么什么好事都让她们占了呢？庆林长公主是太子好姑妈，也是太子妃好姨妈，自然从中为郑家周旋。杜氏也不含糊地提醒太子妃：你现定位不一样了，对后宫妃子们要尊敬又大度，帮你老公挣分数。
太子不喜苗妃，面上是不显，奈何瞒不过郑靖业这老奸贼一双贼眼。郑靖业眼睛多毒啊？萧令先还是嫩了点儿，他根本不提他兄弟二十四郎，对越过哥哥们当了太子倒是有些愧疚。郑靖业很就发现了他这种情绪，他老婆女儿跟苗妃以前经常接触。
郑靖业不得不大力洗白：“圣人选中殿下，是看中殿下仁爱啊！殿下怎么能对二十四郎不闻不问呢？便是贵妃，也要让太子妃对她尊敬些才好。只当是为了圣人吧。圣人春秋日高，贵妃能令圣人开怀，殿下也该对贵妃另眼相看才是。便是臣等，难道我保下苗氏父子是为了讨好一个妃子吗？那是为了不让圣人为难啊！臣之妻女，常入昭仁殿，难道是因为贵妃对我们有什么助益吗？不过是看圣人面子上啊！圣人对我一家有恩，我们就要让圣人过得舒心啊！为臣尚且如此，何况殿下为人子呢？为了圣人，为了圣人～”
苗妃已经渐渐淡出人们视线，皇帝后都不临幸什么妃子了，估计是年纪大了，对于心理上需求比生理上要多。皇帝还要进行工作交接、培养太子，后宫都少去了。就这样，太子还能对苗妃保持礼仪上尊敬，对幼弟表示出关怀，实是让皇帝感慨良多。
“你是个心存仁厚孩子啊！贵妃性子娇贵，二十四郎尚幼，我很不放心他们，你能这样待他们，我就放心了。还有你哥哥们……”
萧令先一抹汗，有个靠谱师傅感觉，真TM好！
徐莹感觉就不太好，她家里实没认为她能做太子妃，能做王妃就很不错了。接手个王府适应适应才勉强能运行得下去，一下子接手了东宫，又是册立，还要过年了，千头万绪不知从何做起。手忙脚乱地向人请教，母亲、庆林长公主都是她请教对象，渐渐地才把庶务导向正轨。
这一派忙碌之中，年，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又到周末了，明天不管多少字，一定要让小七嫁掉！
这一章郑琰没露面，表急，以后所有情节都跟她有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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