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六)封闭(1 / 2)
阿沫不知哭了多久。
直等璟华将她抱回宫里安置于榻上的时候她仍在昏睡。
她是苍龙原本体格就要比胤龙小上一些而她又属于苍龙中偏娇小的璟华抱在手里没多少分量。
他替她盖上衾被她仍紧紧拉着他的手。他要抽出她神智迷糊上来便不客气地咬了一口。
苍白而修长的手指上已赫然一排牙印璟华神色黯然面无表情地将手抽出。
折腾了一宿天已快亮了他觉得应该去换件衣服然后准备早朝。
可是他并没能站起来。
许是前一夜喝了些酒又许是在银河边受了寒总之现在膝盖以下的部分全部都没了知觉。
他并没有慌张灵力极度消耗下最近常出现这样的状况只要坐一会儿让血脉流通自然就好了。
趁这个机会他便坐在床边凝视着她的睡颜。
她熟睡的样子他是看过很多次的。刚认识没多久她就和他在一起了那时候他们并无肌肤之亲但却夜夜同榻。他时常夜不能寐凝望她的睡颜便成了他的习惯以及漫漫长夜里令他镇痛安神的良药。
是啊一直以来他都是那么爱她。
那么爱她却亲口对她说出那么绝情的话。
璟华想她一定很难过因为她刚才哭得晕倒要不是自己及时相救她说不定就直接掉到银河里去了。
如果换做平时看到她哭成那样自己也一定会跟着心痛欲死吧。
还好现在已经不会。
现在他的心是没有知觉的。
那个手术封闭了他的心脉从此不会再有任何情绪可以影响到自己那脆弱的心脏。
这很神奇。
就像突然在心灵上空竖起了一道道荆勾棘栏铜墙铁网保护了他的心脏却也牢牢挡住了外面的阳光。
世界一下变得漆黑温度降至冰点外面的欢歌笑语就像隔了很远勉强可听到却怎么也传不进来。
那本书的名字真是形象——《独孤》就剩他独活在这铁的牢笼里。
他觉得现在的自己就像穿了一个坚硬而可笑的盔甲再也无法感觉那些温暖明媚的东西。
即便是沫沫她伸出手来拥抱自己而自己伸出去的便只有冷硬的没有知觉的金属手臂。
但外表仍是如常。
他能谈笑风生地给三弟夫妇摆下接风宴也能极自然地对阿沫张口说那些温柔缠绵的话甚至就像他说的那样并不会耽误给她一个孩子。
他坐在床边看着她眸光清寒苍冷如玉的面颊因为消瘦而显得刀削般立体锋芒兀立的样子。
他抬手捂住自己左胸那个心脏跳动的地方有点异样。
璟华蹙了蹙眉头低头望去果然那一处变得湿热仍有鲜血在往外渗出来。
还好只是伤口裂了不打紧。
不会再痛就好。
毕竟是开了膛的手术药师说至少要躺卧数日。可他自是没那个时间。他那日自召见药师临时告诉他要做心脉封闭术一直到手术全部结束总共不过才一个时辰。
地点就在涵澹阁边上的花厅连张床都没有。
打开胸腔的时候他看到药师脸上明显的震惊然后就变成极度的惶恐。他惴惴道没想到陛下的腑脏已衰竭至此而心脉更是纤弱不可触碰若强行封闭只怕凶多吉少。
药师的话说得很客气。璟华晓得在沅姐姐那里这段话就会变成最简单的两个字——找死。
而璟华却不客气。
他脸色苍白如纸密密冷汗将里衣统统打湿但每一字却犹自说得平稳“你若不行便让你徒弟来。徒弟若还不行便让你徒孙来。”
药师自然听出这云淡风轻一句话里天威压下他不敢再说什么硬着头皮将手术做完。
结束的时候璟华已痛得几乎昏死过去。而药师也是冷汗如瀑瘫坐在地上面无人色。
第二天那个药师便辞了官。他怕天帝陛下哪天不幸驾崩轩王妃是明眼人定会一眼看出是自己替他做了那个封闭术治起罪来只怕要诛九族。
璟华并未挽留还给了颇多赏赐算是风光体面的告老还乡。
他并没有想为难那个药师至少当时的冷面冷语都还是装出来的为了逼药师能答应。
但现在说那样的话已经不需再勉强自己他甚至能毫不犹豫地对沫沫说出那些冷酷绝情的言语而不会在心中泛起任何涟漪。
整个左侧胸膛都是彻底麻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