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时间（一）（2 / 2）

蓝衣似是想到了什么，开口道：“《俱舍论》中有一句，道是‘时之极少名刹那’。”

许灵低头沉思片刻，开口道：“下句是‘时之极长名为劫’。”

蓝衣点头，又道：“有诗云‘弹指光阴转，转身岁月换’，我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不知经历多少春秋变换。佛将一日分为三十须臾，而四百弹指又是为一须臾。《僧六律》中写道：‘一刹为一念，二十念为一瞬，二十瞬为一弹指’，照此说来，我所经历的岁月，又何止是弹指能够计算的？”

许灵笑道：“所以说诗家之言大多为虚妄……”

“那这句呢？”蓝衣指着许灵所写下的那句诗道：“弹指之间方能知流年之可惜，转身之时又如何能够恋与刹间？这不也是虚妄么？”

许灵摇头，道：“人之一生，不知有多少刹那，多少瞬间。然而能够值得铭记的，终究不过只有这么寥寥几瞬而已。古时，英雄留恋于美人，帝王沉醉于后宫，终不过是贪图那一刹的快感，若是失去了那一刹的欢愉，美人、后宫又有何值得让人留恋？”

蓝衣一笑，顿时百花为之暗色，池鱼飞鸟为之倾倒。她点点头道：“你所言不虚，然而你要知道，人之一生终究太过漫长，而于我们修行者而言，十年的岁月也只不过是镜中月、水中花，若我们也如芸芸众生一般，贪图那一刹的欢愉，便是会在这条坎坷的道路上停步不前。你刚才说道‘时之极长名为劫’，我在此不知历经凡几岁月，怕是早已渡完九重劫。”

许灵抬眼，望向遥远的天际，太阳喷薄出耀眼的金光，笼罩天地万物，一切都充满着生机。他若有所思地道：“可我觉得，人之一生很短暂，古时多少王侯将相，多少英雄豪杰，还不是都在岁月的滚滚长河中化尘化土，而今安在？不论你是普通人也好，修行者也罢，若是不能够长生，在岁月的面前都是无力的，渺小的。时间亘古而来，纵使是亿万年在时间的长河中也不过是短暂的一瞬而已，对我们而言，又有什么是不值得珍惜的？”

蓝衣幽幽地叹息了一声道：“你还是太年轻。你现在的确可以这么说，但你可知道在一个陌生的世界中数百年的寂寞与孤独？到那时，你大概就会知道了，一生还是太过漫长了，长到都让你觉得恐惧，无时无刻不想结束这无路可走的一生。”

“其实……”蓝衣顿了一顿，又道：“若我能够重新选择一次，我宁可不踏上这条路，做回一个普通人，历经生老病死，然后尘归尘，土归土。”

许灵静静地看着蓝衣，想不出任何话语来反驳她。

蓝衣有些忧伤，淡淡地道：“太阳落山，明日依旧升起；时间流走，却再也不能回头。明日的我们即使站在原地，那也不会是原先的我们。”

许灵盯着蓝衣清澈明亮的眼眸，想要看穿她心中所想。蓝衣转过眼，又道：“既然我们都变了，那即便回去了，又有何用？我们不同了，那里也不同了，即使相交在同一个时空中，终究是枉然吧。”

许灵心中一惊，这番说辞让得他心中的信念有些动摇。一直以来，他变强的目的都是为了回去，什么盖世强者，什么拯救天地，都是可有可无的。然而蓝衣只是淡淡的几句就点破了他心中所有的执念。

难道说即使变了，也不能够再回去？难道说真的不能够逆天，改变这所有发生过的一切吗？

许灵抬头，望向天际。这里的天一如既往地清澈高远，似乎与那里的天穹并没有不同。只是，许灵和蓝衣心中都明白，这里不是那里，这里是一个陌生的世界。

刚刚打开了电脑，发现已经到第六名了！大家给力，继续吧，让我报了前面的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