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4章（2 / 2）

&nb平卉一进来，原本已经开始有点嘈杂的大厅里又变得安安静静了，顾九曦看着平卉瞧也不瞧竹芸一眼，直接走到老太君面前行礼，又对她说：“恭喜九姑娘。”

&nb虽然她还是面无表情，但是在场宾客的心情，又是一阵的跌宕起伏。

&nb顾家是国公府，家里两个儿子又都在朝中为官，顾九曦嫁的又是孟将军，也是差不多的门第，因此今天来的客人也都差不多是这个水平的。

&nb一部分是顾家、孟家的老相识，差不多都是国公或者侯爵等，二来就是两位老爷朝中的至交好友，第三就是来看热闹的。

&nb但是不管怎么说，就算是来看热闹的，能进国公府的大门，身上都是有官职的，也就是说，在场的都是外命妇，身上有品级的外命妇。

&nb是外命妇一年至少有一次给皇后请安的机会，因此这平卉……大家都是知道她的大名的，皇后身边顶顶得用的大宫女。

&nb看见她来，不少人的眼神又不由自主的往竹芸身上飘过去了。

&nb顾九曦看在眼里，觉得有点奇怪。皇后这是准备了两批人？为什么呢？

&nb“奴婢是奉了娘娘的旨意，给姑娘送嫁衣来的。”

&nb此话一出，宾客们止不住的兴奋，控制不住嘴角上扬的角度，齐齐往几人身上扫去。

&nb经过方才那一出，老太君脸上的表情还是不太好，只冷冷冰冰说了一句，“娘娘有心了。”连句道谢也没有。

&nb平卉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顾九曦看在眼里越发的觉得奇怪了。

&nb外头进来四个小太监并四个婆子,抬着一个木箱子,还有一个约莫一人高的架子进来。顾九曦觉得那木箱子里是凤冠，至于这一人高的架子，想必就是做好的嫁衣了。

&nb这么抬着进来，上头只裹了一层布，那是肯定要当众展示的。

&nb顾九曦看着坐在一边满脸不解的竹芸公主，还有脸上已经透出些许轻松的宫女，不由得微微翘了翘嘴角……竹芸这是……被皇后当枪使了。

&nb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在那架子上，想必都跟顾九曦一样，猜到里头是什么了。

&nb平卉的手放在架子上，声音里没有一点起伏，跟她往日一模一样，“皇后娘娘依照姑娘挑的样式，专门嘱咐了宫里一共一百六十七名绣娘，不眠不休三天做出来的。”

&nb布罩子被掀开了。

&nb嫁衣是旧的，又或者这嫁衣竹芸穿过，这样的话是在没有人会信了。

&nb“巧夺天工！”大太太离得最近,已经忍不住评价了起来，不过这四个字也是在场绝大所数人的心声。

&nb第一眼看过去,大红色的嫁衣裳只有金线绣的花纹,但是第二眼就能看出别的了,虽然远近不同,又或者光线射过来的角度不同,除了金线刺绣,还有用红色的绣线绣成的花纹。

&nb太过奢华了……

&nb再走近一步，又是不同的感受。

&nb“啊！”大太太又是一声惊呼，老太君正仔仔细细看着这嫁衣，没想被她惊了一下，立即道：“一惊一乍的！”

&nb大太太几乎要用手去捂嘴了，小声道：“你看，那眼睛会动！”

&nb嫁衣上绣着凤凰，凤凰的两只眼珠刚好落在胸口的两颗盘扣上，大太太走进几步去看绣花，只觉得那只凤凰的眼珠子一直落在她身上，跟着她的身形转移。

&nb这下连顾九曦都觉得吃惊了，这等手艺……她记得上辈子只有在昭和公主出嫁的时候，皇后才拿出来，但凡见过那嫁衣的……京城里足足讨论了两个月不止。

&nb没想到这辈子落在她身上了。

&nb不过……凤凰，顾九曦深吸了一口气，小声冲老太君道：“时候差不多了，我先进去梳洗。”

&nb老太君回过味来，看着顾九曦进去，又意犹未尽的看着那嫁衣，笑着跟平卉道：“娘娘的这份心意，我们铭记于心。您若是没什么事儿，不如也上座观礼如何？”

&nb平卉点了点头，在竹芸公主身边坐下，老太君的视线一直跟着她，看见平卉落座之后一眼没看公主，而公主却不由自主的抖了抖，不由得想起方才顾九曦说的话来。

&nb她拉过大太太和二太太，叫她们招呼客人，又亲自带人将这嫁衣罩好，让人送到后头去了，只是宾客们的言语还时不时落在她耳里。

&nb“看见没有，上头绣的是凤凰！”

&nb“皇后娘娘可真舍得。”

&nb“皇后娘娘大方得体，不愧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nb老太君到了顾九曦屋里，见她皱着眉头坐在梳妆镜前头，不由得问道：“你方才说有什么转机。”

&nb顾九曦起身拉着老太君坐下，又到了茶，道：“前些日子没跟祖母说，当时来送嫁衣的宫女，就曾说过这衣裳是竹芸公主穿过的，又说是给竹芸公主备下的，说是她跟孟将军……”

&nb顾九曦皱着眉头，“当时我只是觉得奇怪，那两天事情太多也没细想，现在看来……这么重要的事情，连陛下都过问了，是一点差错都不会出的，皇后怎么会让这两个宫女被竹芸收买了，在我面前说那样的话出来？”

&nb老太君跟着点头，沉吟道：“的确……皇后怕是故意的。”

&nb两人齐声叹气，顾九曦笑道：“不管皇后什么目的，横竖得了利的是我们家里，管她那么多做什么，这嫁衣好看的很，我得好好收着。”

&nb老太君也被她逗笑了，只是想起那衣裳上的花纹，不免又略有担心道：“你看清那花纹没有？”

&nb“祖母说的是那只凤凰？”顾九曦问道。

&nb老太君点头，“虽然连民间的姑娘成亲，这凤冠霞帔之上都可用凤纹，但是你们这些未来肯定会有品级的诰命们……倒是限制诸多。孟将军是正二品，将来请封之后，你也是正二品的诰命，按照这个……你上头的花纹应该是云霞翟纹，这用了整只的凤凰上去，总让人觉得不舒服。”

&nb顾九曦很是轻松安慰道：“皇后送的，老太君不用多想，若是您多想了，岂不是中了皇后的奸计？”

&nb“奸计？”老太君被她逗乐了，“你什么话都敢说。”

&nb顾九曦收敛笑容，很是正经道：“皇后这次用我们家里给她铺垫名声，又不想叫我们好过，不是奸计是什么？”

&nb老太君想起方才进来的时候听见的那两句话，不由得点了点头，叹道：“皇后为了太子，真是一点脏水都不肯沾身，公主的脸色……怕是跟今儿要上桌的猪肝一样了。”

&nb可惜太子快死了……顾九曦心里暗暗地想，又跟老太君道：“还有一件事情……是我的猜测，只是皇后……她同贵妃交恶，对我们家里想必也没有什么善意……”

&nb“你想说什么？还是你看出来了什么？”老太君道：“这两日事情太多，我已经忙昏了头，若是有什么别的事情，你直说便是。”

&nb顾九曦思忖片刻，道：“到了今日，方才平卉送嫁衣来的时候，我忽然想明白一件事情。既然早先那两个送嫁衣的宫女不可能是被竹芸公主收买的，那就只能是皇后自己做的了，不过是看着竹芸公主人傻脑袋不好，故意拿她当枪使。”

&nb老太君笑了笑，觉得这个孙女儿自打定了亲事之后活泼了许多，不过眼下说到关键地方，倒是没出声打断她。

&nb“祖母您看，那嫁衣，那等衣料绣功，您也会刺绣，我们家里也有好几十的绣娘做衣裳，可是能在三天之内做出来的？”

&nb老太君想了片刻，缓缓摇了摇头，“不可能，我看了那嫁衣，前后一共是四块布料缝起来的，若是从孟将军求娶开始准备……怕是都有些困难。”

&nb“如果这嫁衣就是求孟将军求娶开始准备的呢？皇后提前准备了嫁衣，但是没跟我们说……也有可能没跟任何人说……”

&nb老太君瞪大了眼睛，沉声道：“皇后挖了个坑给我们跳！”

&nb顾九曦缓缓点了点头。

&nb“若是当日我受了教唆，将那两个宫女挑拨的话传了出去……”

&nb“那我是必定要进宫理论一番的！”老太君斩钉截铁道。

&nb“皇帝会过问此事，然后皇后给他看着嫁衣……”

&nb老太君心有余悸，“皇帝必会嫌弃我们家里了……”

&nb“而皇后最多不过舍弃一个竹芸公主，再说她一直心悦孟将军，一直看我不顺眼，年纪幼小，性子又蛮横……能做出这等事情来，想必陛下也不会觉得意外的。”

&nb“到时候得了名声又踩了我们的就是皇后了……”老太君一边摇头一边叹息。

&nb顾九曦笑了笑，“不过现在，皇后指不定怎么难过呢，这么好看的嫁衣便宜我了，将来昭和公主出嫁的时候，也不知道能不能再找一件比这个好看的了。”

&nb祖孙两个一起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