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交锋 下(2 / 2)
夏江的手一紧梅长苏顿时觉得喉间巨痛无法呼吸等到眼前开始黑时突然又觉压力一松整个人一下子重重摔倒乌金丸也随之滚落在地夏江一把抓起来连同灰尘一起塞进梅长苏的嘴里再一推一拍强行逼他咽了下去。
“真、真是不不风雅”梅长苏一面喘息咳嗽一面笑道“吃咳乌金丸连、连口好茶咳也不配给我”
“什么麒麟才子什么江左梅郎”夏江的语气听着有说不出的阴狠“我倒看你能风雅到几时”
“我我再风雅却比不上咳比不上夏尊您胆子大”梅长苏平息了一下道“你逼我吃这个药是何意呢难道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你居然还敢让我去见陛下”
“你可以去见陛下但你没有机会说话了”夏江把他从地上扯起来丢在石凳上“我现在只想让你去死但你不会死在悬镜司里。没错你太厉害厉害到让我忌惮厉害到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敢照样录成口供呈报陛下因为我害怕里面有我看不出来的陷阱。不过你再厉害有什么用呢我还是那句话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我现在承认我斗不过你可是我能要得了你的命。等收拾了你我再去对付靖王”
夏江刚说到这里面色突然一变猛地回过身去厉声喝道:“是谁”
话音未落垂柳树旁假山之后已慢慢现出一条修长的身影。在全黑衣裙的衬托下夏冬的脸色更加苍白红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她的师父面无表情。
“冬儿”夏江怔了一下“你怎么过来的”
“因为是在悬镜司里面所以春兄稍稍有些大意我想了点办法把他甩开了。”夏冬缓步上前眸色迷离“承蒙师父调教多年如果这点本事都没有我还当什么悬镜使呢。”
毕竟是从小带大的徒儿夏江的神情略有些不自在“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师父还没有那么激动的时候就过来了。”夏冬在茅亭的台阶旁停下了脚步仰起头。她的脸色清淡如雪眼眸中却含着滚烫的泪水“师父我一直以为悬镜司世代相传的就是忠君、公正、为朝廷去污除垢的理念您以前也一直是这么教导我的可为什么您今天所做的事情我却看不懂呢”
“为师在审问人犯你先下去吧。”夏江冷冷地打断了她。
“就算他是人犯但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悬镜司可以把毒药塞进人犯的嘴里”
梅长苏笑着插了一句嘴:“早就开始了这乌金丸也是世代相传并非你师父自创可别冤枉了他只不过现在还没传给你罢了。”
夏江头也不回一挥手就点住了梅长苏的哑穴仍是对夏冬道:“对付非常之人必须要有非常手段很多事情你不知道就不要多问。”
夏冬深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字字清晰地问道:“师父其他的事情我可以不问但刚才你们所说的我不能不问。当年祁王的那件旧案它与我切身相关。我想知道您在中间到底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放肆”夏江终于沉下了脸“有你这么质问师父的吗你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实在令人失望是不是这个梅长苏在你脑子里灌了些什么祁王谋逆罪有应得难道你忘了你的夫君就是因为这个才死在林燮手上的”
夏冬透过模糊的泪眼凝视着这个尊敬了多年的老者心里极度的失望也极度的绝望。梅长苏坐在亭中的石凳上看她目光柔和而怜惜。他可以感觉到夏冬此刻的悲凉和愤怒然而真相就是真相它迟早都会击碎所有虚幻的温情让人看到背后那张冷酷的、已被私欲所扭曲的卑劣面孔。
“师父徒儿最后一次求您把解药给他回头吧”夏冬的声音此刻已变得零落而又颤抖夏江那闪过杀机的眼睛令她心寒彻骨却又不能逃避“天道自在人心如果不能悔悟您就是杀十个梅长苏也于事无补”
夏江的脸仍如封冻的江面并无丝毫融化的迹象。虽然此时他还没有下杀手的意思但那绝不是因为师徒之情而是碍于夏冬三品悬镜使和将军遗孀的身份不能随心所欲地处置。
但是僵局总不能一直持续下去在片刻的犹疑后夏江抓住梅长苏将他提了起来同时口中出一声尖啸。夏冬知道这声尖啸的含义慢慢闭上了眼睛沉默而冷淡地静立着。
当绵长高越的啸声在空气中荡尽最后一丝余音时夏春和夏秋一前一后飞快地从远处奔来只有几个纵跃便来到了茅亭前。令人惊讶的是夏秋此刻与夏冬的装束一模一样居然也是穿着黑色的女裙头上插着相同的簪子夏江只看了一眼就明白夏冬是怎么甩开夏春的监看的了。
“师父”夏春此时当然也现了自己的错误脸色顿时有些青忙来到夏江面前行礼“请恕徒儿一时失察没有注意到”
“你不必说了把夏冬带回她自己房里去严加看守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她出来也不许任何人与她接触。”
“是。”
夏秋显然是所有人中唯一一个还不了解状况的人所以立即吃惊地冲上前来问道:“师父冬儿犯了什么错吗您为什么这样重罚她”
“尤其是你没有得到我的许可绝不准许私下去见她”夏江眯了眯眼睛声调更加严厉。
“师父”
“算了秋兄”夏冬凄然一笑胸口翻绞着与过去所信奉的一切完全割裂的痛楚“不用再说了。师父想教一些新的东西给我可是我学不会也不想学所以他生气了”
夏秋茫然地看了看她再回头看看师父铁板似的脸色显然没有听懂。这时夏春走上前来拉了拉夏冬的胳膊示意她跟自己走。夏冬没有反抗顺从地转过身来用哀凉的眼神看着夏春道:“春兄师父的这些本事你是不是已经学会了”
夏春掉开头回避掉她的视线改握住她的手腕。在被拉走前夏冬回过头来看了梅长苏一眼。后者还不能说话只能向她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虽然这微笑是那样的温润柔和夏冬的眼泪还是忍不住滚下了面颊。
这是女悬镜使最后一滴脆弱的泪当它无声无息地落入足下的埃尘中时夏冬的心已凝结成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