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军营伊始(1 / 2)
凌晨时分,方彦突然被一阵急促尖锐的警铃声惊醒,意识到发生什么事的他在心中破口怒骂那帮军官的无耻,不过其穿戴衣物的进度却是丝毫没有落下。不到两分钟,他便率先出现在了操场当中。众军校生随即陆续赶至,不过他们大都衣冠凌乱,面色萎靡黯淡,列队的姿容也再不复白天时的那般朝气蓬勃。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为什么我说了今天没有训练却又反悔,可现在已经是凌晨2时的第二天了!”卢卡斯上校那中气十足的声音在夜风中回响,让操场上的众人都为之心中一震。卢卡斯神情严肃,话语中满是凌厉坚决之意:“我必须提醒你们一句,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你们是德意志的未来守卫者,进到军营之后就再不要有丝毫偷懒或是侥幸的想法。如果有谁完成不了训练,那么就立即滚出海军,我们有的是优秀的水兵来替补这个空缺的军官晋升岗位!现在每人立即到军械库去领20公斤沙袋,然后背着它绕操场跑20圈,一个小时内完不成的人明天中午不许吃饭!现在留给你们的时间还剩下59分钟!”
方彦咬了咬牙,蓦地跟随人群一道冲向军械库,当两个大沙袋拴到他背上的时候,他也体会到了有朝一日自己成为85kg的大胖子时的情况。清朗的星光下,方彦跑得汗出如浆,肺部仿佛要裂开一般;不过由于他在之前已经休息了足够长的时间,这使得他在负重跑中较其他人的精力优势逐渐显示了出来。58分钟后,双腿沉重不堪的方彦在三名校官有些异样的目光中完成了任务,而他也成为了唯一一个没有在首日就遭到当头棒喝的幸运儿。看到那些精疲力竭、如丧考妣的同学,方彦忽然发现自己昨晚被琳娜侵犯竟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的经历。
日升月落,潮卷云舒,方彦在基尔军港的军旅生活就这么持续了下来。伴随着日复一日的艰苦体训、疲惫操练,方彦的身体素质和精神意志,都在这不断的磨砺中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提升。以往他觉得自己无法坚持下来的事情,现在都能够昂然凝聚意志的闯过去了。方彦隐隐感觉到,当前施加在自己身上的这种训练,可以说是能从头到尾改变一个人行为习惯的良方圭臬;它将坚韧顽强、严谨守时的因子烙印到了每一个人的灵魂当中,从而让人完成从闲散民众到合格军人的彻底转变。明白这一点的方彦,对训练也就全然没有了最初时候的抵触之意。
而与这些一同获得的,还有方彦和其他军校生们之间的同窗情谊。军队原本就是一个最能够产生出诚挚友情的场所,艰苦的环境压力使得身在其中的众人都需要团聚起来相互扶持;而在这段过程里,远胜于普通友谊的袍泽之情,便在每一个人的心中产生凝聚。除了来自巴伐利亚普通工人家庭的奥托之外,贵族出身的费恩、木匠儿子的诺亚、以及同样是商人之后的戴维,都在短短几个月间与方彦混得精熟。他们在相处中已经完全没有了因父辈身份的差异所带来的隔阂,这也让方彦感受到了不同于血缘亲情的另一种信任暖流。
让方彦感到有些疑惑的是,不知是由于年龄、外貌还是什么缘故,卢卡斯等三名校官似乎对他给予了比其他学员更多的关注。不过方彦很快就意识到这是一次自己表现、并让他们提升对自己的结业评价的机会。对于三人在训练中提出的种种要求,方彦都是一丝不苟的去完成,这也让他在卢卡斯等人心目中逐步摆脱了贵公子的印象,并被真正当做是一名军官来看待。
在基尔军港训练期间,方彦收到的信件也几乎是所有军校生中最多的。除了来自西尔维娅的每周一封聊天诉说式的长信之外,监狱里的希特勒竟也给自己写了好些封信件。在他那歪歪斜斜的潦草笔记里,既有对自己每季度一次提供的经费资助的感谢,也有对他所信奉的民族主义理论的探讨、以及对德国未来的理想畅谈。方彦明白,落难中的希特勒是将自己当作了他的一个难得的朋友。毕竟如果仅仅只是为了继续得到方彦的资金援助的话,希特勒根本没有必要会用大段大段的冗长文字,来和自己探讨那让方彦感到极其枯燥乏味的政治理论。
面对自己未来爱情生涯和政治生涯的两大支柱,方彦自然是不会有丝毫的怠慢,而这也使得他在每周的半天休息日中几乎都只能呆在宿舍里写信度过了。渐渐的秋去冬来,草木蔫枯,几个月的时间如流水般匆匆飞逝,方彦身上的衣装愈发厚实,而他在举手投足间所流露出的刚肃气韵也变得越来越宛若实质。
临近1924年圣诞节的12月20日,在监狱里蹲了9个月的希特勒终于被获准保外开释。方彦随即写去了一封热情洋溢的庆祝长信,信中极尽一个民族主义者对自己领袖重获自由所能够表达出的喜悦和激动。眼下他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此时,方彦的基础训练也在持续4个多月后迎来了最终的结尾部分,每天的任务不再全部是繁重艰苦的体能训练,而是添加了许多海洋学和海军工程学的入门知识传授。三周之后,他们就将带着各自的成绩走出这座军营,前往港口中停泊的战舰之上进行为期4个月的专业训练,熟悉海军当中的各项业务。
繁星闪烁,月色清幽。一名身着厚实长衫的老者在基尔军港的柏油道路上缓步前行,正是负责对方彦这批军校生的基础训练进行评判的卢卡斯上校。昏黄的路灯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长短不定、前后变幻,在明暗交替的过程中,又不停地回到最初时那片正处于他身下的光斑。看到这番情形,已然年华不再的卢卡斯不禁在心底泛起了些许的伤感;当前的德国海军就像自己身下的影子,经过三十年浮云变幻之后,如今又重新返回了那个只能在波罗的海荡起双桨的卑微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