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玉凤,终成涅盘四十(2 / 2)
又,不日朝中忽传奇闻,道因颇得天子宠爱而滞留长安城中的濮王李泰,竟自上表,请以先帝之遗嘱为要,自回其徙封之地。
李治闻言,惊而不舍,奈何李泰执意如此,只得痛泪而别。
李泰别时,天子亲以执手送而出皇城,更执其手含泪曰:
虽此日起,当归其封之地,然但有皇命,当速归朝中尔。
李泰笑应,又道:
但主有事,臣必归。然还请主上当以国体为重,不可因私情而时时召询,坏主贤名。
李治知其心意,不由泪难以止。
百官闻之,皆叹濮王之贤。
而其中更有三公之次,太尉长孙无忌,深以此事为例,遂于次日早朝之时,上表天子,力谏当着诸先帝之子,一如濮王之贤可为之。
李治闻言,虽感无奈伤怀,却也终难抗诸臣之意,遂只得下诏,着令即日起,先帝诸子,且当各归其封地,各主其位,自离京都为要。
……
立政殿。
从一脸气急败坏的瑞安口中,得知李治下诏,着令诸王离京之事时,媚娘先是一怔,随后低头一思,却不由笑了起来。
“姐姐,你还笑?!主上此番可是危机重重呀!费了那么大功夫,好容易把吴、濮二位殿下给调回了朝中,如今濮王殿下也不知道哪儿不对了,竟然硬是要离京……
这这这……这可不是给足了元舅公他们机会么!?”
媚娘却轻轻摇头道:
“你呀……
还是没看明白。
我且问你,濮王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瑞安一怔,想了想却道:
“他……聪明得很……不过此番……”
“此番行事,在我看来,也是依然聪明如故。瑞安,你还记不记得,当时治郎为何急着要把濮王与吴王二位殿下调回京中?”
“嗯……为了制衡元舅公,也为了能多掌握一些朝中政力。”
“没错。那你告诉我,眼下,治郎于这朝中,得了多少政力呢?”
“嗯……英国公自然不必说,最强的一股便是如此,至于那些五品以下官员么……仿佛濮王殿下在京里这些日子,是没少替主上招揽的……
可是这样,也是无用啊!?毕竟朝中主事的,还是那些从四品以上的大员啊!可这些人,可这些人……”
“都是长孙太尉的人……
那我再问你,瑞安,治郎这般急着要掌权,却到底是为了什么?”
“嗯……为了政令可以行通,也为了……”
瑞安看了眼媚娘,却不吐口了。
媚娘点头,轻轻道:
“不错,还有为了我。
而眼下,我已然是回宫了。政令之上,虽然有些不通,可是眼下再依靠着濮吴二位殿下,也是没有什么能够拿得下的人了……
瑞安,你也当知道,这些日子以来,这二位殿下,在朝中之势又是如何。所以说句不太好听的话儿,眼下濮王殿下也好,吴王殿下也罢,在治郎这盘棋之中,若是还留在长安城中,那必然是只能成废子了。
不止如此,濮王殿下也罢了,那吴王殿下……说实话,吴王殿下的心思,至现在这个份上,便是我也是看得不甚详透的。
说他有心夺位么,却也不像;可若说他完全忠心,也不似那样……
所以治郎眼下,既然已是尽量得了自己所能得的权,那最好的办法,便是趁着长孙太尉还没有狠下心来,决意要除去这两位日后对治郎来说,还有极大助益的兄长才是。”
瑞安听得傻了眼:
“姐姐是说,此番主上却是为了保住二位殿下?”
媚娘点头:
“别的不说,这些日子以来,长孙太尉等人行事之间,是越来越防着这二位殿下了——尤其是吴王殿下。
我听治郎说过,此番高侃将军大胜得归之消息传回京中之时,长孙太尉头一件事,便是加派了三倍的人手,去盯着吴王府。
瑞安,长孙太尉的手段你也是知道的。他这等慎重行事,只怕还有些心思,却是想要借此机会,对吴王不利啊!”
瑞安总算明白了,又叹息道:
“主上偏偏又是个最不忍看着手足相残的——一如当年,濮王殿下都把事情做得那般绝了,他也是没忍下心来害了他……
所以尽管知道吴王只怕也是有些私心,可为了保着他一条命,更为了敲打一敲打他,所以借着将濮王殿下送回封地之机,也一并将他遣回,以保其命……
是么?
可是濮王殿下……”
“濮王殿下,却是他自己的心思。”
媚娘淡淡地看着前方:
“前些日子,我也是与他见过面,谈过一番的……以我看来,只怕是治郎此番对淑妃的行事,却叫他有些遗憾罢了……因为此番治郎对淑妃行事,实在太像当年杨淑妃行事的风范了。而濮王殿下一生最恨之人,便是杨淑妃……
所以他一时不能理解,也是有的。
不过还好,他总算是不曾恨过治郎,依然还是那个一味护着自己弟弟的青雀殿下,总是觉得弟弟没有什么不好的,一切的一切,都是被杨淑妃有心调教而成……
是以不用多少时日,他还是会因为心里念着治郎而回京来的。
而且他这些日子的身子,也的确是日益不堪重负……去封地静养,总是比留在接下来,注定是一片血雨腥风的长安城中好得多。
对治郎而言,若说遣吴王是为了保其命,那送濮王殿下出京,却实在是无奈之举——比起吴王殿下来,治郎还是更希望,濮王殿下永远不要离开他左右的。
毕竟,他们一母同胞的三兄弟之中,最疼治郎的,是濮王殿下。现在还活着的……
也只有濮王殿下了。”
媚娘一声轻语,却叫瑞安不由微湿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