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1章(2 / 2)
“大**廷每逢重大军需、庆典、赈务、工程之时扬州盐商都是捐输主力特别是最近这些年北方战事吃紧中原又一直有农民军生乱导致兵部军费缺口巨大扬州盐商捐钱捐粮倒是做了不少贡献。”龚十七点点头道:“想必盐商的钱也不是白出的朝廷应该也给了他们不小的回报吧?”
“商人逐利追求回报那是必须的。”姬元青继续说道:“朝廷给盐商的回报主要分两类一是授予名誉官衔虽然都是虚职但也算是当官了。二是在盐业经营方面给予优惠比如准许其销售官盐时自行加价增加盐引对应的食盐重量甚至是豁免他们过去积压的盐税。”
“有名有利这样的回报对盐商来说肯定是很划算的买卖了。”龚十七叹道:“只是这样做本质上还是饮鸩止渴只会让盐商在当地的影响力越来越大他们垄断了盐业的经营之后更容易获得暴利捐出来的钱原本就有一部分是应该进入国库的盐税。”
姬元青道:“这些道理想必大**堂上的高官也不是不明白但一来他们真的需要大量资金来维持军队的运转二来有太多官员跟盐商勾结在了一起他们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就必须要让这种畸形的状态继续维持下去。龚兄知道什么是帑本吗?”
龚十七摇摇头道:“在下不知还请姬兄解惑。”
姬元青道:“所谓帑本便是由官府出资借给盐商用作生意上的周转而盐商每年为此缴纳利息给官府谓之为帑利。龚兄见多识广想必能够明白这其中的奥妙了吧?”
龚十七恍然道:“这不就是变着法子给官府输送利益吗?”
姬元青笑着应道:“盐商缺钱便如长江见底都只是理论上可能会发生的事但扬州的每一个大盐商都会长期向官府借帑本哪怕他们每年光是捐出来的银子都数以万两、十万两计他们也还是会以各种名义向官府借钱然后以利息的名义把白花花的银子送进官府这其中又尤以徽商做得最为熟练。”
龚十七冷笑道:“难怪姬兄刚才提到徽商后来居上与官府的关系更为密切这有钱能使鬼推磨徽商舍得花钱打点那自然就能得到更多的照顾了。”
姬元青点头道:“没错实际情况也正是如此。徽商当下在扬州的经营状况多少已经占了一些优势。”
在实际的历史上徽商自**中叶介入江淮盐业之后便逐步蚕食了原本由山陕盐商所把控的盐业最终成功将这两家竞争对手挤出了江淮。陕西盐商后来转战四川介入川中井盐生产掌控了以自贡盐场为中心的内陆盐业。而山西商人则是一蹶不振到清初就逐渐退出了盐业的经营。
不过这个时候大**廷对盐商的态度还是主要以自愿的捐输为主改朝换代之后清廷可就没那么客气了既然盐商有钱而且这钱又来得容易那狠狠地宰就对了几乎是在以竭泽而渔的方式从盐商身上榨取钱财间接导致官盐盐价不断提升而私盐由此泛滥朝廷收不上来盐课整个盐业经营状况一塌糊涂。乾隆时期的三大案件之一便是两淮盐税长达二十二年的亏空大窟窿涉案金额大一千万余两白银。
而当下这个时候的盐业经营状况还远远没有那么窘迫基本上仍然是一个日进斗金的产业但本地盐商对于来自外部的竞争已经十分敏感特别是市场上开始出现了质量更好价格更低的其他食盐这就已经触及到了盐商们的根本利益。而盐商们会因此采取的激进对抗手段海汉方面已经是见识到了一部分。
龚十七道:“其实有关于江淮盐商的情况我到舟山之后也听万发说了些虽然不及姬兄的讲解这么详细但也让我有了一些想法。我想请问姬兄以山陕盐商与徽商之间的矛盾状况他们有没有可能因为宁波盐的出现而选择联手一起来对抗外部的竞争?”
姬元青明白龚十七的意思微微摇头道:“这种可能性不大相比宁波盐目前的影响对他们来说还是先干掉对方有更实际的好处。宁波盐短时间内其实还威胁不到他们的生存但这两派盐商之间的利益争斗已经持续了近百年这仇恨可不是那么容易就化解的。”
龚十七道:“既然如此那我们是否应该认为之前策划实施袭击事件的幕后指挥者只是其中的一派。”
姬元青道:“不瞒龚兄在下其实也是这样的看法。不过要弄明白到底是哪一派盐商如此激进我们还缺乏更多的实际证据。”
龚十七道:“安全部倒是有一些关于江淮盐商组织民团武装的情报愿与姬兄分享。”
姬元青其实已经感觉到龚十七对于扬州盐商的情况并非一无所知估计这几天安全部也向他提供了很多历年来搜集到的相关情报而自己对盐商情况的这番介绍倒似乎是在让龚十七能够借题发挥将谈话引向由他所主导的方向。
姬元青道:“多谢龚兄在下也想先问一句龚兄的真正计划是不是打算对这两派盐商之间的固有矛盾加以利用?”
龚十七笑了笑道:“与姬兄这样的聪明人搭档就是省心省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