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十二 不归 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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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初九大吉利出行起屋。
纪若尘与顾清结伴下山之时西玄山晴空万里清风习习十足一派黄道吉日的模样。纪若尘修道也算有小成杂学更是懂得不少于这尘间所用的黄道历法并不如何看重但能择个吉日出门心下也自有些欢喜。何况还有顾清在侧相伴纵是穷山恶水也成江南春光。
二人衣袂飘飘风姿如仙一路远去。
一头青丝如瀑般洒落在青石辅就的地面上仰卧在这冰冷青石地上的女孩曾经的风采不逊于纪顾二人然而如今的她却只有无休无止的长眠。看上去她似只是在沉眠着甚至细腻的肌肤下隐隐的血脉仍在缓缓地流动着可是她周身已感应不到一分一毫的生气。
一只完美无瑕的素手以同样完美无瑕的动作轻轻划过她颈上那一道夺目的红线。玉指过处红线就似是画在她颈中的一样消失得干干净净。
“殷殷的魂魄一分一毫都没有留在人间换句话说她已经死了。”苏姀温柔地道。
“我当然知 道!我来这里可不是为了说这个的!殷殷怎么说也随你学艺经年这一次魂游地府你就一点办法都没有吗?”黄星蓝已失了镇定向着苏姀叫了起来。
苏姀抬起头来以一双如水星眸静静地望着黄星蓝。她的目光虽柔但内中藏有一点冰寒随着目光度进了黄星蓝体内。黄星蓝道行虽只比诸真人低了一线却抵受不住苏姀这随意的一望刹那间面色惨白如纸后退了两步口中呼出的已是一缕寒气。
黄星蓝这才想起面对的可非是什么普通的妖怪而是当年统领天下妖族的天狐苏姀!
“我这镇心殿可不是谁都能随意进出的地方。你不要以为自己进得来就一定能出得去。”苏姀柔柔地道。她就算是在恶狠狠地威胁也是如此的温柔若水纵是黄星蓝也兴不起怒意或是恐惧就象是在听着一位关系非同寻常的闺中秘友窃窃私语一般。
黄星蓝心下不禁骇然锁于镇心殿中的苏姀所有狐尾都已被道德宗先人以九龙钉钉死在这面玄仙石上一身道行能用出的百中无一。可是就算这样苏姀竟也能在黄星蓝道心上打开一道缺口影响了黄星蓝的神识其镇心诀的威力由此可见一斑。
黄星蓝自幼在道德宗长大十八岁时与张景霄结成道侣可说是一切顺风顺水。在江湖行走时她道行已是不弱道德宗又是出了名的人多势众还有张景霄在身后撑腰自是从未受过什么委屈是以眼光颇高时常不将天下修士放在眼里。如上古仙妖大战等等传说黄星蓝只当它们是些故事而已直至此刻面对苏姀她才算切身体会到了这些前代大妖魔的可怕。
传说之中苏姀一身本领全在操控人心镇摄魂魄之上。黄星蓝既然道心失守那么见微而知著此刻实已命悬苏姀之手。
黄星蓝本已有了些退缩之意但一看静卧于苏姀身前的殷殷勇气重生道:“我既然来了就没打算活着出去!我只问你一句殷殷还有没有救?”
苏姀凝望着黄星蓝这一次黄星蓝竟可在她的目光下支持不退。她轻轻一笑登时笑得黄星蓝面色又是一阵苍白然后方道:“殷殷此刻半分生机也无这是魂魄已入地府之相。本来呢我和殷殷怎么说都是师徒一场不应该如此见死不救。/可是你也知道我九根狐尾尽数被钉在这块玄仙石壁上道行被封根本离不得此室半步又哪里去得了地府寻得回殷殷的魂魄呢?这是其一。其二呢我虽不是如何有名但过去一些往事想必你也是知道的。你就真有那么大的胆子敢拔起这九枚龙钉放我出关吗?”
苏姀顿了一顿方嫣然一笑道:“你就不怕我破关而出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拆了你这太上道德宫?”
此时石室中寒雾弥漫景物变幻苏姀现出了真身身后九根长尾被九枚暗色钢钉牢牢地钉在石壁上。钢钉粗如儿臂其上早已是锈迹斑斑钉头各铸着一头异兽形状分别是龙之九子。
黄星蓝看着钉头那狰狞的兽纹斑斑锈迹的钉身以及柔软光洁狐尾上大块大块的深褐色血斑不由得握紧了拳一缕鲜血从她指缝中渗出不知不觉间指甲已刺破了掌心。
她该如何决断?
苏姀悠然立着并不催促。反正她已这么站了几百年也不在乎多站这一时三刻。
世间人登临绝顶极目远眺多选择清晨又或是黄昏时分好能坐看朝阳晚霞。但莫干峰上风光卓绝虽然此刻是正午时分但极目远望尽是茫茫云海海天成一色当中点缀着朵朵青峰别有风味。
莫干峰后山石鹰鹰喙上不住升腾起淡淡水烟又随风化去如此周而复始。偶尔水烟稍淡可以隐约看到水雾当中正坐着一个窈窕女子。
她就那么坐着任由强劲的山风不断拂走她身上水烟。她双眼中水雾弥漫望着东方云海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也不知在想着些什么。
就在此时她身后忽然响起一个清朗的声音:“含烟你这么坐着可是会有损道行的。”
含烟并不回头只是淡淡地道:“师叔怎么也来了?”
那人也在鹰喙上与含烟并肩而坐与她一样眺望着东方云海并不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道:“纪若尘与顾清午时出乘的是云宵鹤这会大概快出了西玄山了吧。想当年你日日与他在这里同赏日出后来又花费了许多心思现在还不是落得个一场空吗?”
含烟浅浅一笑道:“师叔既然已经知道含烟是个水性杨花朝秦暮楚的女子为何还要来这里呢?”
坐于含烟身旁的男子看上去二十七八岁年纪生得十分高大剑眉星目面如刀刻一头黑随意披洒下来只以一根带束住看上去狂放不羁。听得含烟如此说他只是笑笑道:“含烟你所作所为有哪些是奉师命行事有哪些是自本心你自己应该知晓并不需我多说。”
他在含烟身边这么一坐山风立刻吹不进二人三尺之地渐盛的水烟逐渐将含烟隐没。含烟忽然道:“师叔我想吹吹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