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九章 一子之差(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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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玉在长孙夕突然掩着唇。凑过来与她轻声说话时,先是一愣,还没来得及从她的话里辨出真假,鼻间就窜入了一股子熟悉的香气,让她身体一僵。
京中贵人时兴薰香,不同香料混合配出的香味各有不同,然,薰香也分三六九等,廉价、昂贵还有稀缺。
寻常的薰香乍闻起来似是一个味道,不多嗅几次实在难以辨别,但极品的薰香,或清雅或浓艳,都是很容易让人记住的,它们有自己的独特,每每在嗅到时,可轻易辨出。
越是身份地位尊贵的人,所用薰香就越是独一无二,不容他人混淆。
长孙夕身上这若有似无的香气,对遗玉来说,再熟悉不过——那是李泰身上惯有的味道。
两个人,用的是同一种薰香。这代表着什么?
见遗玉脸上半点惊讶之色都没,长孙夕又道:“我说的可是真的,你不信吗?”
“是这样啊。”从短暂的失神中恢复过来的遗玉,轻轻点头,表示自己听见了。
这时,主簿宣布对弈开始,长孙夕有些无趣地嘟起小嘴,重新在垫子上坐正,和遗玉相互行了一礼,她指着棋盘左侧盛着黑色棋子的棋盒,笑道:
“你先行吧。”
围棋之中,黑子先行,执黑子为敬,敬白子一方,一般来说,自择黑子便是示弱,表示自认不如对方,这是一种礼仪,但是,在正式的棋局前,让对方先行,就带着轻视的含义了,让对方先行的潜词,即是,你不如我。
长孙夕刚才还在同遗玉说,前两局下棋时都是别人让的自己,这会儿却让她执子先行——
遗玉抬眼看着对面笑容可人的少女。从她单纯的表情上,根本看不出她有一星半点轻视的模样,让她当即便有一种小人之心妒君子之腹的感觉。
遗玉点头,将那只棋盒放在自己趁手的位置,左手抓出几颗子在手心中,右手两指捏起一颗黑子,在棋盘左上角落下,思绪统统收起,眼中仅剩下这棋盘大小的地方。
第三局比试开始后,场地上就安静了下来,处处可闻清脆地落子声,这快棋讲究地就是一个“快”字,比的是谁的反应能力更强,一些下死棋的学生,很容易在这快速中落下趟儿,乱了章法,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黑子、白子交替而落,精神过度集中的遗玉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几乎不带眨眼地,不断地在开始呈现颓势的棋局上寻找着出路,可随着越来越多的无气之子被提起。她原本平静的面容开始紧绷起来。
“哒”、“哒”......
“止——”
主簿高高又长长的一嗓子,围楼中刚才还哒哒作响的落子声戛然而止。
遗玉闭了下眼睛,重新睁开时候,看着棋盘上黑白胜负一面倒的棋局,案下合在一起的双手使劲紧握了一下——好厉害!
她为数不多的对弈者中,卢智、李泰,皆是一等一的好手,卢智的棋灵活地就像是一条滑溜溜的鱼儿,李泰的棋稳固地就像是一座载满树木的石山,而长孙夕的棋,有一个再贴切不过的词来形容,那就是“刁钻”,她的路数在快棋中,根本让人难以应对!
“卢小姐,承让了。”长孙夕对着尤在低头看棋盘的遗玉道。
听着这娇嫩的声音,本不该为了输赢而计较的遗玉,突然生出一股失落之感,那是在同卢智和李泰对弈的屡战屡败中,从不曾有过的。
“长孙小姐客气了,依着你的棋艺,应该不会需要别人让你。”遗玉想到她在开局之前同自己说的半真半假的话,显然眼前的棋局已经证明,她只是在说笑罢了。
书童本份地站在一旁数着棋子好记录下来。
长孙夕“咯咯”一笑,吐了吐粉红的小舌头,对遗玉道:“那会儿我看你有些呆呆的,所以才那么说想要逗逗你,你不会介意吧。”
“不会。”对着这么一张脸,这么单纯可爱的神情,谁又能介意的起来。
“那就好。”长孙夕在主簿走过来看了棋局。宣布输赢后,动作麻利地站起来,一转身,向着对面的兰楼上比划起手势,银铃般的笑声惹的周围众人侧目。
遗玉又盯着棋盘看了一会儿,亦站起身,不着痕迹地仰头看了一眼香廊上端坐的人影,呼吸间,那若有似无的香气,仿佛又飘了过来。
第三局比试结束,连赢三局的五个人,和连输三局的五个人,算上之前轮空的两人,分别成三三对局。
像遗玉这样胜二负一的,便退出了比试场地,程小凤第一局输掉,不过好在第二局又赢了回来,也避免了最差,比遗玉提前一局退下,在兰楼里边坐着,见遗玉起身,忙高声喊了她一句,招手让她过来坐。
遗玉在程小凤身边坐下后。两人谈论着仍留在场中比试的卢智,却不知身后,也有人在谈论着她。
就在兰楼中靠后的几席,三五个人凑在一起,瞄着遗玉的背影,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