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时来天地皆同力 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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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和五年,裴垍因病辞去相位,李纯借机召回了还在扬州的李吉甫。在很多人看来,这只是一个小插曲,但对李吉甫而言,元和三年的策论案始终是其挥之不去的一块心病。二十四桥的明月没有能够抚慰他受伤的心灵,烟花三月的亮丽景色也没有舒缓他郁闷的情怀。因此,再度拜相的李吉甫,已不再是那个可以与政敌“相逢一笑泯恩仇”的贤明宰相,相反,他频频出手,报复曾经与自己结怨的政敌,就连昔日的知己,贤明正直的前宰相裴垍,也没能幸免,被李吉甫借机贬为太子宾客。李吉甫睚眦必报的作风,传入了天子李纯的耳内,为了防备他不顾大局的快意恩仇,李纯起用了李绛,用来牵制李吉甫。
说起来,二李不仅是同姓,而且还是同宗,他们都出于赵郡李氏,但二人的性格却是水火不相容,冰炭不同炉。李吉甫是一个功利主义者,为了目的,可以不择手段;比如,为了保住自己的相位,曾经对宦官深恶痛绝的李吉甫,也悄悄地与宦官搭上了关系。当然,李吉甫拉拢的是元和年间恩宠最隆,威权最盛的大太监,吐突承璀。与李吉甫不同,李绛天生是一个道德主义者,儒家的道德规范和君臣大义是其行事之准则。不管是谁,只要违反了规矩,李绛都会毫不犹豫的加以制止,即使对方是炙手可热的大太监吐突承璀,甚至是天子本人也不行。
元和四年,左军中尉吐突承璀领功德使,盛修安国寺,奏立圣德碑。碑楼建好后,吐突承璀奏请翰林学士为其撰写碑文,并准备了丰厚的润笔费。李纯将这一肥差交给了当时还是翰林学士的李绛。李绛不仅没有欣然接受,更直接上书云:“尧、舜、禹、汤,未尝立碑自言圣德,惟秦始皇于巡游所过,刻石高自称述,未审陛下欲何所法!且叙修寺之美,不过壮丽观游,岂所以光益圣德!”言下之意,你李纯如果刻石记功,就是秦始皇;如果放弃,就离尧舜禹汤近了一步。李纯只好下令推倒碑楼,吐突承璀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也只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悻悻的将碑楼推到了事。
看起来,道德君子李绛似乎更适合执掌朝政,其实不然。李绛是天生的幕僚和军师,是适时提出建议的旁观者,却不是一个理想的决策者和执行者。他的价值,在于语言,在于用冷静的大脑,对形势作鞭辟入里的分析,适时提出合理的建议,为天子的决策提供理论依据和参考。在与李绛针锋相对的辩论中,李吉甫落尽下风,其人品似乎也不如李绛,但李吉甫是天生的执行者,他的价值在于行动,雷厉风行的行动。整个外朝,在他的控制下,有条不紊的为武力削藩作着准备,改革官制,整军备武……,一切都是为了那个最终的目标,削藩,武力削藩。
李吉甫相信,他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可以说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魏博节度使田季安的死,为长安送来了东风。这是一个机会,一个将魏博节度使的任免权重新抓到长安手中的机会。李吉甫激动万分,屡次上疏,请求讨伐魏博。一直在守株待兔的李纯,这次也不由的怦然心动,战争,似乎已不可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