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章 终相见(2 / 2)
“好好好,小姐你稍等。”魏妈回过神来,拿起一旁的电话拨号,心里却是在祈祷,希望应慕莀可别闹出什么事来才好。
电话通了,应慕莀连连罢手让魏妈出去,自己两手抱着电话,小心听着电话里的声音。
电话刚响了两声就被接起,电话里传出湛岑晳清冷的声音:“小姐好些了吗?”
是他的声音,应慕莀抖着唇轻哼了一声,突然发不出声音。
湛岑晳这一天都有些魂不守舍,现在终于等到电话,却没人说话,不由又问了一遍:“是小姐醒了吗?”
应慕莀不由得点点头,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像是哭泣又像是无意识的的轻哼。
湛岑晳察觉到什么,突然不确定道:“慕慕?”
应慕莀尽量的调整呼吸,半晌才又抖着唇“嗯”了一声。
湛岑晳侧过身子,避开秘书探究地视线,静默了好一阵才道:“好些了吗?”
应慕莀又“嗯”的答应一声,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抱着电话倒回床上,拉了被子把自己捂在被褥里,哑声道:“哥哥你快点回来好不好。”
湛岑晳拿着电话的手颤了颤,却没立时答应。
而应慕莀没听到他的回答,连忙又道:“哥哥你快点回来,我好想你。”等这话一说完,竟然是止不住的呜咽起来。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他一定会回来的,应慕莀拿着电话的手微微颤抖,心说如果真的是他,他一定会回来。
果不其然,湛岑晳这一次几乎是立刻答应,“我马上回去。”
依然接通的电话里是湛岑晳和谁认真交代事情的声音,会议改为李秘书主持,会议后把会议内容做一份详细的报告,推掉原本的安排。
他语速缓慢,声音冷漠沉稳,应慕莀听着这声音,暗自数着自己急速的心跳。
良久,电话里安静彻底安静下来,应慕莀听到湛岑晳沉声道:“回主宅。”
他来了,应慕莀抱自己捂在被褥里,捂得喘不过气来,可仍然还是两手抱着电话一动不动,因为她觉得在这样封闭的环境里,湛岑晳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就像是他在她身边一样。
“哥哥。”应慕莀像是无意识的呓语,好半天了只会重复这么一句。
湛岑晳一手抬着电话,一手搭在车门台上,食指一下一下的敲击着木质的门台,轻声答应。
“哥哥你说说话,我想听你的声音。”一分钟的等不了了,从知道湛岑晳已经在回来的路上,应慕莀就从床上起来,赤脚走到阳台上,看着那条通往湛宅的路,巴不得下一秒湛岑晳就出现在门口。
湛岑晳闻言,敲击着木台的食指顿了顿,随后把手握成拳,开始询问应慕莀的身体状况。
司机悄悄从倒车镜里偷看了好几次自己的老板,目光诡异。
一人问,一人答,气氛温馨,应慕莀按着胸口把身体探出阳台,伸长脖子盯着通往湛宅的路。
湛岑晳的声音如记忆般清冷,她感觉胸膛里的心脏似是溢出蜜糖般浓腻甜人,又像是被荼了砒霜般撕裂疼痛。
说话间,一辆黑色的车子缓缓驶进两侧铺满石子的砖头路里,驶进湛宅特有的古朴绿化里。
“我看见你了!”应慕莀转身折回屋里,连鞋也顾不得穿,就这么光着脚跑到了楼下,跑到门前。
“小姐,你没穿鞋!”魏淑芬见应慕莀突然跌跌撞撞地跑下楼,脚上连鞋子都没穿,忙着急提醒,这才刚退了烧好了点,又是闹的哪一出。
应慕莀刚一到门口,湛宅的大门就打开来,秋末温暖的阳光从这越开越大的门缝里照射进来,从那个背对着金色阳光的男人的身侧照射进来,而那个男人就站在温暖的阳光里,身上仿佛被镀上了一层金光,正抿着唇看着她。
“真是你,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应慕莀顾不得佣人刚提来的拖鞋,向前几步紧抱住眼前这个男人,两手环紧他的脖颈,把脸埋在他的脖颈里,贪婪地吸取他的味道。
“哥哥。”
她的表情贪婪扭曲,似是萎顿已久的瘾君子得到毒品,充满了绝处逢生后的惊喜,湛岑晳身体晃了晃,又稳稳站住,僵直着身体一动不动。
“哥哥”许久,抱着他冰凉僵硬的身体,应慕莀激动的心情突然而去,取而代之的是锥心蚀骨的疼痛悲伤,终于止不住的放声大哭起来。
她的哭声里尽是绝望哀嚎,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错待,悲苦难当。
湛岑晳罢罢手让惊恐的佣人们回避,僵硬地伸手环住在他身上哭泣的人,轻声道:“慕慕,慕慕不哭了,告诉哥哥怎么了。”
“呜……”
难得温柔的声音并没有安抚到应慕莀丝毫,反而使她越发啜泣抽噎,哭地更加委屈。
“好想你。”许久,应慕莀声音微不可闻,散落在无尽的哭泣里。
三年无望的思念,她有千言万语想说,可万般思绪,终是只能汇成了这么一句。
是夜,应慕莀啜泣着醒来,她哭的太累,哭的太烈,就这么硬生生的哭晕在了湛岑晳怀里,被他抱回了房。
“哥哥!”应慕莀坐起身环顾四周,见没有湛岑晳的身影,便出声轻唤,沙哑的声音在房里轻荡片刻,并未得到回应。
他不在这里,应慕莀一个激灵跳起身冲出门外。
刚打开门,就见他倚在门口的护栏上,皱着眉打着电话。
见他并未消失,应慕莀安下心来,又扑回他怀里。
还好,他还在,她真担心这梦醒了。
湛岑晳僵硬地搂住微微颤抖的应慕莀,轻轻的拍了拍。
他是趁着她睡着了,才悄声出门打电话让人调查应慕莀的事,这还没到两分钟,说了没两句话,就见她神色焦急地喊着自己冲出了门外。
湛岑晳拍着应慕莀的背缓缓道:“你饿了好几天了,先吃点东西。”
一顿饭吃了两个小时才算完,应慕莀不愿吃饭,哪怕这些食物,她已经整整3年没吃过了,可也丝毫不能勾起她半分食欲。
她靠在湛岑晳身上,紧紧抱着他的胳膊,她有些担心如果放了手,这万分诡异奇怪的梦就会醒了。
“再喝一口。”
湛岑晳任她抓着他一手,用另一手一勺一勺的给她喂粥。
“哎……”角落的佣人房里,魏妈从门缝里看到这一幕,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高烧三天的身体,又连着晕厥了两次,应慕莀的身体早已经不堪重负,还在吃着饭,嘴唇就开始乌紫起来,可就算是这样,她依然环着他的胳膊不放,尽管他已经百般保证,不会在她睡着的时候离开。
“我不,你别走。”
她的声音已经沙哑的听不出在说些什么,湛岑晳只能猜着回答道:“哥哥不走,哥哥在这里,你睡起来就能看到哥哥。”
应慕莀心里不愿意,躺在床上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的脸,可她实在是太累了,被湛岑晳拍了几下,眼皮就没出息地重起来。
虽是如此,她也并没有真正睡着,所以当湛岑晳从床上离开时,她又睁开了眼,只是这一次她并没有留下他。
她意识到自己需要独自呆一会。
轻微的关门声响起,应慕莀踮着脚跑到门边站了会,又这回窗前舒适的躺椅上。
这一夜的月亮好像尤其的吝啬,半分华光都舍不得撒下,窗外的一切都看不真切,只有在远处还有人家亮着点点的灯光。
应慕莀觉得自己此时的心也和这夜色一样,黑得找不到半点方向。
魏妈,湛家叫不出名字的佣人,餐桌上湛逸贤的青花古瓷,楼梯扶手上光滑腻手的翡翠镶团,房里外公的水墨竹子宣画,还有轻声叫她慕慕,任她哭闹不撒手的湛岑晳。
这一切都太真实,真实得由不得她不信,这些都是真的。
可明明是死亡,却为什么会回到末世前呢?
难道是上天的眷顾吗?
这么一想,应慕莀黑暗里的脸就露出一抹讥诮,上天如果眷顾她,又怎么会让她失去所有,颠沛流离,痛彻心扉。
如果这一切果然是真的,那么她宁愿相信,这是因为先人的怜悯,是经历世间诸般苦难的因果,是外公和母亲在天上的庇佑。
应慕莀稍定心神,开始思索,如果她是真的回到了过去,回到了末世前,她应该怎么做,这才是真正的当务之急。
如果这是她18岁生日后的第四天,那么从天亮开始算起,75天后就是末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