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箭琥儿(五)(2 / 2)
琥儿甩头:“你想当我爹还是做我娘?有本事跟着本姑娘屁股后面监督啊。”
我心里坚信真龙不会做出跟吊睛一样时时刻刻黏在人家身上指手画脚这种缺德事儿,却不料真龙技高一筹,当下吹出一口气喷到琥儿头上,她乌黑的头发有着如同绸缎一样的光泽,可真龙偏偏在她的鬓角植入一缕菀蔷薇颜色的细丝。琥儿咆哮着撤拽头皮,拽得嗷嗷叫唤,蔷薇色头发就是掉不下来,就跟植入脑髓一样。
“这缕头发是着了菀蔷薇花花瓣的汁液染成的,本王在里面掺杂了一丁点儿龙血,这样日后你无论去何处,本王都能在一炷香的时间内追踪到。如果你见了紫七煞,本王也可以找到她。而你那位友人,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亲自敲响龙宫的大门。”
琥儿怒道:“妈的给姑奶**发染色也不经过姑奶奶同意,头发是你的还是我的?干嘛弄这么个恶心巴拉的颜色啊,丑死了丑死了。”
真龙领着众人缓缓退去,我脚底生烟,似乎在被一股大力拖着迅速撤离,有种踏在云端的错觉。琥儿跟在后面却追不上,大喊着让真龙把她头发变回原样,却无人理睬。
“蔷薇睡在美人儿发间,多么有情调的一件事。”
是了,真龙最喜欢强人所难,把别人改造成自己喜欢的样子就是它爱好之一。譬如,它为了让我多一点像妹妹,硬是要我穿着粉色衣裳不准脱下来。
明月依旧高悬在黑暗的天际,似乎是把遮盖这整个世界的绸纸伞挖了个洞,隔绝在外面的日光才勉强进入。光线在林中斜斜地挂着,好像染坊里凉在高高杆子上面的布匹。
一切又恢复了平静,喧闹将近整夜的九木阵,终于在霞光微弱的呼吸中,沉沉睡去。
而我,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丑时。
所谓的昼伏夜出,说的就是现在的我吧。
小残挂在我脖子上,睡得很香,我必须把它隔开睡,不然很可能在睡梦中一个翻身或者一掌如来开山,把小残压死。大貔和小貅从自有宝界溜出来也随我睡。大黑貔脑门上故了个包,不知道是不是被淅暴栗暴的。
黑色的龙头也搭在我床上,不过都快被挤掉地上了。
看着一床奇奇怪怪的伙伴,忽然觉得自己真是招动物喜欢。
那么人呢?某天当我离开龙宫,见到的人们会不会也喜欢我?
不去想还好,一开启思绪的阀门,涌来的潮水挡都挡不了。数年未见的郜凡哥哥现在究竟如何?是不是也成了亲?他还会不会记得一个叫他哥哥的小女孩还活在世上?他有没有试着寻找过我的尸体呢?接着,里三层外三层的村民出现在我眼前,跟那天一样围得水泄不通,我紧张说不上来话,全靠淅的提醒。
房屋分明关着窗,身上也盖着被子,我却觉得一冷。
我是不是失去跟人正常交流的能力了?
轻手轻脚走下床,尤其是跨过真龙的时候,可得小心着别踩到它。我不是怕惊醒它的美梦,想我这么弱小这么点儿力气,一拳打到它身上可能跟蚊子叮咬差不多。龙麟闪闪亮,边缘薄薄尖尖,我是担心没穿鞋的脚丫会被麟片划伤。
一个人坐在池边,月色亮得就连水中倒影都叫我恍惚。胸口不知为何再次发闷,我干咳几声,并没有吐出砂泥。想到自己呕泥水跟个蚯蚓一样,吓得真龙几天没睡好,我心中又感动又觉得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