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5章 妻相随(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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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明元年,季夏。
自从李璟通海经营海上贸易以来,秦藩的海上贸易日渐繁荣。位于山东半岛的登州港原本就是大唐的四大海港之一,更是北方第一港,李璟经营七年下来,规模与气象都远非昔日可比,已经成为大唐最为繁忙拥挤的港口。
如今大唐十大港口,排名已经变成了登州港、旅顺港、大连港、秦王岛港、青岛港、天津港、海州港、广州港、杭州港、明州港。秦藩境内的港口就占据了十大港口中的七个。
尤其这两年来,国内战乱的不断加剧,登州商业对内销售量大减,秦藩不得不加强远洋海外贸易,便得沿海港口城市更加的兴盛起来。五月开始,随着夏季风的到来,也带来了无数随季风航行北上的而来的船舶,登州港也比往年还要提前进入繁忙的季节,每天都有无数的远洋巨轮扬帆入港,不舍昼夜。
许多从千万里之外初到此地的蕃商都惊骇于此地的场面,对于他们来说,在一生的航海经历里,都不曾见过这样的港口。单是那些挥舞着旗帜引导海船进出港的引导艇,它们的数量之多,效率之高,如蝴蝶穿花一样的迅捷灵巧都叫人惊叹不已,更不用说那些来自四海的远洋船队。他们有的是东方而来的船只,有从辽东、海东之地来的,有从新罗、东瀛、渤海来的,还有从南海诸多岛国,以及从交州西南的诸夷蛮之地而来的,更多的还有从遥远的非洲和阿拉伯海、红海、地中海、黑海乃至更遥远的波罗的海。
这些遥远的蕃商在见到秦藩的远洋舰队和阿拉伯人的远洋商队带回欧洲的无数珍贵精美的东方商品而惊叹,各式各样的玻璃制品,陶瓷制品,香水、丝绸、唐三彩、还有工艺惊人的钟表、纸张等等,无一不是能带来巨大利润的商品。见识到东方货物的受欢迎和高利润后,泰西之地的商人们纷纷组建远洋商队跟随而来,等待着满载东方的货物,回去大发一笔。
虽然一路上已经见识了很多大唐的海港,但当他们进入登州港之后,才发现,原来一山还有一山高,登州港才真正是世界上最繁华的港口。
数不清究竟有多少短装打扮的汉人男子正卖力的干着装卸的工作,数不清有多少琳琅满目的货物,不知从何而来,亦不知道将向何而去。这是何等的壮观与气派,商人们操着各种各样的语言大声的喧嚷,几乎无论来自何处的商人,天涯海角,五湖四海,都不难从这些嘈杂的声音里听到自己所熟悉的乡音。在这些衣着各样且华丽的船主们身后,簇拥着各种装束的强壮的侍卫和奴仆,还有许多预备背井离乡谋取富贵的海商们,这些人中的许多都家境贫寒,却已经满腔希望的寄托于流传甚广的海外一夜暴富的传奇冒险上,他们甚至无力支付出海的费用,只好跟船主们讨价还价的以求充当水手抵路费,在他们的脸上,看到的只是义无反顾决的决然,充满着希望的冒险之心。
在这熙熙攘攘的码头人群里,身着蓝色官服的海关官员格外引人注目,无数双眼睛紧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对于许多人来说,他们的决定往往意义重大,而正因如此,他们的检查过程看起来更显得严厉而挑剔,讨好与叹息等各种喜剧片萦绕在他们耳边,他们都象是完全听不见,脸上只有那种刻板的表情。他们的目光时不时的,会望向不远处码头堡垒中的水师陆战队和港口里停泊的水师战舰上,然后,脸上的神情就越发的凛然而不可侵犯了。
所有入港的船只都得经海关检查,然后按货物价值征收关税。
不少曾经来过大唐,或者祖辈们来过大唐的蕃商们发现,以往打着进贡的旗号来大唐,并不需要交税,或者只需要交一点点税就可以在大唐贸易的好事,早一去不复返了。虽然相比以前来,如今的秦藩海关官员,并不会索要好处,可这关税却是一文也不能少的。
这样一副异常忙碌与热闹的景象,往往是让人惊叹之下又暗自嘀咕的,许多新来的人不免惊奇的抬头望着天空。
“不是都说如今大唐遍地烽烟,战乱不断吗?听说这天下最强的秦藩眼下也穷兵黩武,四处和人开战呢,他们来时经过广州港,这座从前大唐的第一港口,一座曾常年聚集着二十余万蕃商的海港,如今可是十分的肃条,完全没有从数年前的战火毁坏中恢复过来。可到了北方,到了登州,这里的繁华,却让人难以想象在不远的地方,正战争四起,烽烟不断。
可看看港口无数的船舶,那样五帆、七帆大船,还有港口附近无数的蕃坊、仓库,让他们迷惑起来,那些建筑的顶部还笼罩在清晨白茫茫的迷雾中,若隐若现,但是下面却早已经市门大开,灯火通明,让人远远就能看到里面堆积如山的货物。
不过今日,这些都不是这个夏季风蕃商们到来旺季里清晨最引人注目的事情,往来于这个港口的人们,忙碌的同时,今日眼角的余光都在情不自禁的向位于港口一侧的北面望去,一队队身着秦藩蓝白两色水师军服的士兵持枪而立,将那块区域与繁忙的商港隔绝开来。
在那里忙碌的人们,明显透露出与这边港口大多数人格格不入的气息,他们静泊于港内的船队,约有大小三百余艘,他们孤傲又神秘的停泊于那片军事禁区之内。任何船只不小心靠近,都会立即招致一旁巡逻水师战舰的驱赶。
出现在这些船上的梢工,杂事,水事,也绝不似寻常商船上的水手们,决没有大声喧哗,更没有人肆意欢笑,他们安静的呆在各自的位置上,温顺的听从那些操着山东口音官话的人指挥。
数百个步履矫健的汉子正忙碌的装一箱又一箱的货物搬下船,一些大汉的脸上,还有令人望而生怖的刀疤,他们步履整齐,绝少说话,神色气度与旁边的那些水师陆战队员十分相似,只是身形更加高大,甚至肤色各异,既有标准的北方蛮人,也有精瘦的南洋人,更有非洲的黑人,以及泰西那些白肤金发深眼窝高颧骨的泰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