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九章 行途2(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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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塞利斯人丢下他们温文尔雅的传统和道德,将战争奴隶视为理所当然的存在后,被征服者的灾难就真正到来了。”
《古代中国改变世界系列丛书:黄祸记事》
虽然是夏季,来自塞上草原的凉爽朔风,让统万城里充满了万物勃发的清凉气息。
我的存在,似乎对当地往来如织,摩肩擦踵的商旅,并没有产生太大负面影响,反而很多人的行程,因此自发的推迟下来,道理很简单,能够追随一位来自国内权贵的行程,哪怕是远远尾随着吃尘土,也是一件相当有保障的事情。
上任没多久的北原节度使杨志烈,观察使常谦光,夏州防御使薛南阳、朔方军使庞冲等一干地方文武,并轮驻当地的羽林射生将梁崇义,也相继前来拜见,
虽然我在职分上对他们没有直接的管辖关系,他们属于主管西北路枢密副使马麟下辖,从渊源上却又是郭子仪头号心腹大将,检校刑部尚书、试太常卿李怀光的部众出身。但不妨碍这些边军体系的将士,从龙武军推广的事物中所得到的好处。
作为前身的朔方节度使,曾是北地最强大的一路藩镇,但被析分后无论是职分还是权限实际上已经缩水了许多,连带人马都是后来重新编募的,因此对回纥道商路的经营仰仗甚多,也并不像京中的老朔方军那样,与我所代表的实力保持距离。
所以我在这里行事又得宽松了许多,带着大队人马驰骋奔腾与野,尽情游乐而彻夜达旦。
现在也是塞上捕捉野马最好的季节,由于夏季也是大多数动物繁衍本能勃发时节,很多藩众和牧人,都会讲驯熟的母马放到野外去,引诱野马成群结队的来交配,然后四面围捕之。因而络绎不绝驱赶着马群的藩人,是这个时节道路上最常见的风景。我的随行扈卫也参加了围捕,所获颇丰,象小丫头的纪念品,一匹毛色如烈焰一般的小母马,是一大群人强按着送到她小心翼翼的套索上的。
疯玩了一整天实在跑累了,才就地立账下来休息闲暇,我也开始抽空处理公务,虽然在行途中,来自长安的消息和来自安西的奏报,还是藉由邮驿系统,往来不绝的。
不过除了少量家书私信外,大多数都是归由随行的参军、参事、幕僚班子判读归总后,再择要递交给我的。关于安西将来的对策和判断,也在这路上一步步随着资料的富集而成形中。不过有些东西还需要到了地方亲眼所见,才能得出翔实之论。
围成大帐的马车里,一个朗朗清脆的声音正在念公文。
“五月朔望日,立皇长子鲁王为太子,徙封雍王,拜为尚书令,同知枢密使,于紫宸殿举行册礼。。”
小丫头坐在我怀里打了个哈欠,信手将这份邸文丢到一边
“皇帝哥哥倒是挑的好时间。。”
“皇帝什么的,自古以来最身不由己的职位,你哥哥又想做个名留史册的中兴之主,我们免不了给他做做垫脚石的。。”
“这才走出来多久,又有人在说阿笑坏话了么。。”
她又拿起一封来自通政司的密件,里面全是一列御史言官清流的名单,其中很有些熟悉的名字,不由撇撇嘴儿
“真是苍蝇一样的烦人,亏他们还。。。”
“清流清流,不咬人的狗还叫好狗么,不非议国事以博名声,那还能叫清流么”
我笑笑道
“但是清流家也要吃饭睡觉也要食人间烟火,更要为子孙某一个前程出身的,”
“勿论朝中如何攀咬的犀利,不妨碍他们在底下为自己谋利啊”
“这又是什么,一国两制扎?”
小东西又翻出一本厚重的册子
“不过是为后世子孙谋的一点福利而已。。”
“是么。。”
“所谓一国两制,不过不同的地区,用不同的治理之法而已。。”
我拿着本地图册,对小丫头耐心解释道。
这本地图册,原本放在大朝上用来装点门面的所谓寰宇大舆图,原要精密细致的多,不但有治下的山川地理胜形详备,连当地及周边稍大一些的藩部国属,人物风情,头领渊源及倾向,都有提及。
“用土人治土人不过是权宜之法,或能一时之安稳,却是后患无穷的,为长久计,军事存在之外,还是落在移风易俗,文化影响,经济控制上,所谓以利诱之化。。。”
“然而毕竟去国万里,最快之轻骑往来也需数月,而周边外族番夷,多肥沃族类,若是事事皆仰仗朝中裁决,则诸事皆怠,”
“因此徐之以利,受之以责,以封土令其经营生聚,结地方之力以自保,或和众之力以进取外邦,此乃周天子引诸侯外国屏之典故尔,凡距都九千里外,是以分藩可行。”
“以诸汉藩,杂处归化百姓,令率教化,三代以后尽皆华夏衣冠。。”
而我和她解说的,却是此行的另一个目的
按照周礼,所谓朝廷授予的爵级,也有内服和外服两套不同的系统,内服是授予本国治下的臣民官吏和功勋将士的,外服就是授予那些内附入朝请贡的外藩属国的爵位体系。两者之间并不通用,也无对等关系。
一般情况下,外服爵级给受较为宽松,以羁縻分化外族番邦,既有叶护、这样的番爵,也有郡王、公侯这样的汉爵,相互之间多互不统属;而内服爵级给受则相对严格,体系严密而阶级森严,主要用于功赏臣下,而且荣誉性质和社会地位要比外服崇高的多。
周礼中的所谓公侯伯子男,本身只是一种列国封君的位阶,到了本朝,爵位和食邑变成了一种虚名,只有在爵位前加所谓“食实封”若干户,才能享有相应的封户租税,或从国家领得一定封赐。 而且就算实封,也是国家比照某地的产出,直接拨给钱帛禄米。
想小丫头那样呗老皇帝爱屋及乌,直接指定实封地方的,也仅仅只是当代屈指可数的几个特例,而且还是在用来流人的蛮荒边远之地。就算是李祈破天荒出藩的试水,那也是呗多数人视为变相的万里大流放。毕竟所谓传统意义上宇内九州的范围,是不允许存在实封的采邑,以防止地方出现对天子君权的威胁。
但是在安西北庭,又是另一个特例。
由于安西北庭特殊的地理和战略环境,除了南方邻接的河西外,其他三面几乎是外族,因此长年累月下来,积累军功而获得各色爵级、告身者,构成了很大一个群体,但是却没有相应的食邑和待遇,毕竟安西地广人稀而多大漠荒原,真正适宜耕作的土地并不多,而爵级告身这种东西多了就不值钱了。像
安西四镇军中,以开国县子、县男之身效力军中的比比皆是,比如一整支由县男组成的军队,并不是一种奇闻。
虽然绝大多数都是不能继承的世爵,但是由于并不能向国内一样享受到相应的待遇和地位,能够颁给的田土也是有限的,是以通行于国内的军勋爵禄和班田制,在边军的开疆拓土激励作用,被大大的削弱。
我此去安西,也有解决这个问题,顺带考察代官制度的任务。随着岭西行台打下的地方越来越大,相应的州县和羁縻属的管理设置,也就严重脱节和滞后,很多地方只能用简单粗暴的军管来,权宜一时维持运转。如何更有效率的统治和消化这么大一片,民族和宗教、文化构成都相当复杂的域,早年在边疆试行的代官制度,似乎就成了最好的选择。
所谓代官,就是代守之官的意思,以世代生聚当地的军勋将士,以较低爵位代为管领国内高封爵者,名义分封在极西外域的领地。按照大九等爵级等秩,比照上推一级,以男代子领,以子代伯领,以伯代公领,再高,就不是我的授权范围了。
以我身领宗政丞,加知礼部尚书事的授权,可以权宜代授自伯以下代官诸爵,然后将相应的人员出身家系名录谱册,递送国内后再予以追认。
然后以代官实际管理过程中所获得收益,按照约定俗成的比例,折算成钱输送给国内名义上的宗主,作为领贡。这也是与朝中妥协的结果,如果不能从通过朝廷分封在外域的领地中得到足够的好处,又谁愿意积极给你推动这种明显是改变传统格局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