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2 / 2）

陈岩心里也恍惚着。她很久没有想起从前了。重生回来的这一年，她只想着不要走前世的路线，只想着建设一个稳定的城堡迎接宝宝的回归。属于陈唯一的那个时候，属于丫头（老猎户就是这么叫她的）的那个时候，早已被她遗忘到内心深处不见天日了。

而随之季末的出现，那些过往的记忆慢慢的恢复，不轻不重的敲打着心扉。她的童年幸福吗？手里拿着书，甚至不是洋娃娃，看着母亲周旋于不同的男人身边。今天李叔叔、明天张叔叔，更多更多的都记不住了。可是，她从来没有冷过饿过。妈妈的男人对妈妈很好，对她也很好。总是很温柔的问道“小宝贝，蛋糕好吃吗？”“衣服漂亮吗？”。可是，他们从来没有说过“明天带你出去玩吧。”别说是她，就是对陈唯一，他们也没说过。

呵，这些有权有势有钱的男人，基本都是结过婚的有妇之夫。他们可以为陈唯一一掷千金，可以为她俯首卖乖。可是不会把她带到明面上去，就像，这只是一场游戏而已。陈唯一也不在乎，她本来就是游戏人生。在她疯了以后，人生就是一场游戏，她根本不知道原来的自己是什么样子的。除了这些男人，陈唯一也有一些无权无势无钱的男人。可是那些男人就靠着陈唯一的救济，又怎么会拿得出钱来带陈岩出去玩呢？

陈唯一对陈岩就更奇怪了。她从不打骂陈岩，不像对女儿，像徒弟。她总是对陈岩说些似是而非的话，想要把自己的观念灌注给陈岩。又不是逼迫，好像只要陈岩在听就行了。听不听得懂，会不会照做都无所谓。她会教陈岩打扮，会教她鉴赏名画名作，会教她历史人物的兴衰起伏，会教她许许多多的东西，可是就不会教她怎么做个孩子，怎么做个女儿。

陈唯一死后，她跟老猎户生活。那就更简单了。两个人可以一整天都不说话，只要知道身边有个人存在就好。到了孤儿院，陈岩也不会讨好卖乖，她骨子里已经有了陈唯一浇灌出来的傲骨。她不笑不说不闹，有书就看书，有事就做事，没事没书的时候就出神发呆。

直到，直到，欧阳止收养了她。原来世界是这样的。原来她也是会笑，会大声说话，会撒娇，会哭泣，会害怕，会为了讨好一个人去学做饭做点心，她知道什么是亲情，什么是友情，爱情也懵懵懂懂。活了十五年，她才知道什么是活着。

可是，幸福来得很突然，离去得也很突然。她什么都不知道，欧阳止一夜之间从养父变成了，男人，或者说是，主人？欧阳止恨她，她能感觉出来。欧阳夫他们几人，虽然之前看在欧阳止的面上接纳了她，可是偶尔也会表露出一些怜悯、一些厌恶。这一切她都不知道是为什么。

对于人生，她一直都是以接受、认命的姿态过着。可是欧阳止教会了她可以拒绝，可以反抗，可以说“不”。她学会了，她，也照做了。换来的，只是欧阳止更狠绝的惩罚。直到她怕了，累了，放弃了，无所谓了。然后，重来了。

直到现在，遇上了季末。她突然发现，原来自己也曾那样生活过，她也曾是那个陈岩。